那话似乎是说到了贾支书的伤心处,他苦笑着摆了摆手。
“嗨,肖总你说的不错,村里的确有很多年轻人,但他们心气儿都高,向往城里的生活,一个月也就回来一次。”
“上次那晚上,肖总你是正好赶上他们每个月固定回来的时间了。”
贾支书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肖宇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村里啊,每个月也就那天晚上比较热闹,平时啊,冷清得很……”
“等等,贾支书。”
他幽幽的开口,感慨叹息还没说完,肖宇便寒声插嘴道,连脚步都停在了斜坡上。
“嗯?怎么了肖总,是不是老贾我说错什么话了?”
“不是,贾支书,你刚才说那些青壮年,每个月都会集体回来一次,而且有固定的时间,对么?”
贾支书不懂肖宇的语气,为何会突然冷厉起来,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没错,一般都是在月底的时候,肖总,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听着那话,无数的思绪在他脑海中反复的回闪。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肖宇想到了吕乡长前倨后恭,不断变化的态度,想到了那在玉米地里,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
他总感觉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肖宇只凭空猜测,也想不到什么。
只是在他想要回神的时候,那晚月下,衣衫不整的美女说过的话,又在肖宇耳畔回荡起来。
他清楚的铭记着那女子当时的表情,她紧紧的咬着红唇,美眸中隐隐泛着泪光,明明心中有怨也有恨,可还是笃定的说出了“让他走”这三个字。
当时肖宇只觉得那女子有些太善良了,可此时回想起来,又似乎从那话中,读出了几分逆来顺受的不甘和愤恨。
“不对,这大兴村,肯定不简单。”
他在心底暗暗断言了一句,回过神来,声音依旧平静淡漠。
“的确没什么奇怪的,贾支书,咱们还是先去工厂吧,那地儿离村子远么?”
肖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功的将贾支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不远,那厂子就在村外的后山上,走路的话,也就十五分钟就到了。”
说着,贾支书抬起手,往侧上方的树林指了指。
深秋时节,山上的树木早已凋残,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在那枯枝掩映中,肖宇似乎的确看到了工厂的一角。
“那我们走吧。”
他望了一眼,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安步当车的向前走去。
而郭胖子仰头看着那建在半山腰的工厂,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去,你妹的,要走十五分钟的山路,还不远?你丫是在逗我吧,反正胖爷我是撑不住了。”
郭胖子腹诽了一句,毫无预兆的蹲了下去,耍赖的说道。
“宇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我还是回那破房子等你好了,反正那机械上的事儿,小红比我门儿清,就让她跟着你去就行了。”
闻言,肖宇转过头来,正撞上的郭胖子哀怨请求的目光。琇書蛧
他轻轻一笑:“可以啊,你不想上山没关系,看见下面那些人了么,你扛个锄头,下去报到吧。”
郭胖子没想到肖宇竟答应得如此干脆,登时大喜,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
他顺着肖宇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刚刚绽放出来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俯瞰着那行伍齐整的壮汉们,他们每个人的肩头,都扛着各式各样工具,朝着村外走去。
远远的看去,肖宇发现这支队伍,好像和普通的特种兵预备役,还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们行军的队伍,虽然齐整,但并不呆板,反而遥相呼应,灵活性很大。
“若是在这队伍里关键的几个点上,都安插上猛烈的火力点,他们就会成为一幢移动的堡垒,有意思。”
肖宇默默的看着,轻轻扬起嘴角。
所谓内行看门道,说得就是肖宇这种。
而郭胖子这个外行,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彻底垮塌下来。
他心中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下,才苦着脸说道。
“宇哥,我现在突然觉得看工厂这事儿,还是需要我亲自去一趟的,毕竟以后的生产、监管,那都得我亲力亲为,早点儿了解一下情况,也有好处。”
郭胖子也没等肖宇有所反应,就自顾自的走到了最前方,反而招呼起他们来。
“走吧,宇哥,事不宜迟,不就是十五分钟的山路么,小意思!”
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就把态度彻底转变的样子,不只是肖宇和张三翻了个白眼儿,连贾支书都愣在了原地。
“呃,郭总,还真是,还真是真性情啊,哈哈。”
贾支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笑的恭维了一句。
闻言,肖宇感觉很没面子的以手抚额,偏过头,冲着张三说道。
“兄弟,你认识那边儿那个胖子么,他是来干嘛的?”
“哦,你说那胖子啊,我也不太熟,谁知道他是干嘛的。”
“这样啊,那咱们走吧,别管他了,可能是这有点儿问题。”
说着,肖宇抬起一根手指,在太阳穴旁,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连看都没多看郭胖子一眼,侧着身,就走过了他身旁,顺着那山路往上走。
郭胖子也不恼,只是讪讪的微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爬爬山,看看工厂,那可总比跟那群五大三粗的‘怪兽’去开荒好得多了,不就是爬会儿山么,老子咬牙忍忍不就过去了?”
在爬山的过程中,肖宇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大兴村的情况。
越听下去,心情就越是凝重。
而剩下的人,则吹着冰冷清新的山风,欣赏着山间独有的美丽景色。
一行人好像秋游般,显得轻松惬意。
但对面山头上四十多口子壮汉,可就不像他们这么轻松了。
深秋天气寒凉,山上的土地,大都固结上冻了,想要开垦翻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时候,那壮汉抡圆了膀子,一锄头砸下去,都只能砸出一个浅浅的白印。
明明的深秋时节,那群壮汉穿着薄薄的衣服,还是都全体见了汗。
“诶,头啊,你之前说和你交涉的那人,挺厉害的,是不是在吹牛啊?”
当有人不安分的打破了干活的宁静氛围,周遭就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是啊,头儿,你好像从来都不主动夸人啊,那小白脸儿看起来,也就是壮点儿罢了,能有啥真本事?”
“可不是,那壮有什么用,咱们见过的以小博大的例子,还少么,说不定,那人也就是个绣花枕头,凭什么指挥我们干这干那的?”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煽动的意味,顿时惹得群情激奋起来。
“老子也不服气,你妹的,咱们兄弟溜溜急行军了一天,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就被赶来挖土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又不是咱的直属长官,凭什么管咱们?”
“就是,这次也就算了,下次那孙子要是再敢让咱们饿着肚子干活,老子一拳就把他打成猪头!”
“对,没错,算我一个!”
听着手下的声音愈发尖锐高亢起来,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兴奋的光。
眼看事态将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中队长终于放下了锄头,冷冷的出言。
“有完没完了,都给我闭嘴!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像是个特种兵么?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收敛一点,都忘了咱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了么?”
感受到中队长的愤怒,众人下意识的沉默了下来。
只是顺着他的话回忆起来,那群壮汉,眼中不禁跳动出一抹抹的愤怒神采。
“远哥,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来气。”
“什么叫战场抗命,考核不予通过啊?玛德,就算是场演习,就算是明知道被围困的兄弟们不会有事儿,可老子从来都没有放弃兄弟的习惯,你妹的,说什么大局为重,战略第一的话,全他娘的是狗屁!老子只知道在战场上,只有兄弟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任何抛弃兄弟的行为,都你妹的是可耻的!”
“去他大爷的,远哥,你说咱们中队,演戏杀敌数第一,三天时间,连破五条封锁线,直接摧毁‘敌方’前沿阵地指挥所,俘虏对方的三号人物,最后就因为狗屁的抗命不遵,不让咱们通过考核,这你妹的算什么!玛德,这特种大队,老子不进也罢!”
那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把锄头往地上狠狠的一戳,一脚把那粗长的木棍踢断!
而那断裂的锄头,竟完全插在冻硬的土地里,可见他愤怒之下,那力量有多么的大……
他铁塔般的身躯傲立,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一瞬的死寂之后,那中队长愤怒异常的咆哮声,轰然炸响!
“卫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特种大队的转正考核,自然有严格的考量标准,这次没有通过,我们还有下次机会。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抱怨有用么,愤怒有用么?你难道连军人的天职是什么都忘了么?”
“我没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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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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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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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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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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