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宗的人第二日开始就分做了两波,今夜刚好还是白榆宵行和晋明值守。
白榆擦了一晚上的刀,直到天色渐渐泛青,才收了东西。
“魔族不会来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拓跋恂知道白榆对魔族的了解远胜于寻常人,怕其余人不满,忙道,“日出后,大家就回去休整吧。”
白榆和宵行常常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不少修士虽然想搭话也没找到合适的契机,此刻她好不容易说话了,便有人趁机插话,“白道友如何得知魔族不会来了。”
这问题问得五行宗的人都忍不住暗道一句蠢。
白榆闻言看了那修士一眼,她依稀记得这是天一宗一个修士,昨夜就在驻地。
“低等魔族畏惧日光,如今渐渐已有天光。”
她说得言简意赅,显然是没有攀谈之心。
“白道友,听说你身手极好,不知你昨日杀了几只魔?我们整日在这里值守,也实在无聊,不若列个榜单,谁杀了一个魔就记一笔,回头看看谁最多?也好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这是拿自己做筏子了,白榆眼皮子都没抬,“我不记得杀了几只魔,但我知道我们一共杀了多少魔。”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只要将魔族都杀了,谁计较究竟是谁杀的多。
宵行抿了抿唇,说了在帐中公开的第一句话,“大家都是为了守护修真界,若真无聊,各位道友皆出身大宗门,难得凑在一起,也算个十大宗门的小型论道会,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不是更好?”
那提出设置榜单的修士讪讪一笑,再不说话了。
谁知宵行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大帐内的剑修眼前一亮,看着宵行的目光犹如狼群见了一只大肥羊。
“宵行道友,你昨夜不是使出了剑域,如今修真界尚未有人悟出剑域,你也是第一人了,不知可否传授一点经验。”
其余剑修纷纷附和起来。
白榆忍不住闷笑起来,这下该师兄头疼了。
“个人道法不同。”宵行清了清嗓子,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各位剑意若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再悟剑域吧,更何况我如今也尚未登堂入室,昨夜不过一时心急,碰巧而已。”
白榆缩到了旁边,开始自顾自地玩着手腕上的的幻金珠子。
宵行的答案众人自然不满意,可他一口咬定了自己只是偶然悟出来的,就是让他现在再使出剑域也是使不出来的,众人也无法。
悟性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如羚羊挂角一般,某一天突然开窍了,却也无从追寻如何开窍。
好容易挨到了日出,宵行逃也似的回了营帐。m.χIùmЬ.CǒM
白榆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了,却是一个并不认识的女修。
她穿一身极飘逸的广袖齐胸玉色留仙裙,云鬓娇柔,满头珠翠也是清新可爱,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湿润明亮,带着与衣服同色的面纱,歪着头瞧她的时候头上的翠玉步摇轻轻晃荡,平添了几分灵动。
“你叫白榆对么?”
白榆微微颔首,“道友有事?”
“我是灵音派的浮音,你能带我去你们的帐中做客吗?”
白榆眉梢微挑,“抱歉,帐中是我们云隐宗修士的修炼之地,这时候大多都在入定,恕不接待外客。”
浮音赌气一般嘟了嘟嘴,“那你将你师兄喊出来可以吗?”
白榆往左跨了一步,“若道友找我师兄有事,自行寻他便是。”
“为什么?难不成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和宵行关系并不好?还是你厌恶宵行?”
白榆看向这个看似轻灵可人的女子,语气冷淡,“道友应当知道耳听为虚,我和师兄的情谊,不在流言之中。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喂!不许走!站住!”浮音想继续拦着,却发现白榆速度极快,根本拦不住,气得她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白榆只觉得方才那人实在古怪,颐指气使的,如何像一个晖阳境修士该有的修养?
何况那人骨龄都有两百多岁了,再不通人情也该知道不该当面说人长短的道理,怎么心智如同五岁孩童一般呢。
灵音派的几个修士面面相觑,都十分尴尬。
白榆显然是软硬不吃的性子,又是云隐宗老祖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就结婴了,哪里是浮音能惹的,可浮音是门中的圣女,由门主亲自教导,也不是他们能拦得住的。
先前看浮音并未跟他们一起议论宵行和白榆,还只当她并未放在心上,谁知竟直接上去纠缠人了。
歆琼到底稳重一些,上前拉住了浮音,“阿音,门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与人起争执,你忘了不成?”
浮音见是素有威望的歆琼,不敢太过造次,可白榆当中给她好大的没脸,她自然是要闹一闹的,忍不住高声骂道,“他白榆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罢了,还没满五十岁,不客客气气地帮我喊人出来,还敢给我脸子瞧?旁人与我说上一句话都是天大的荣耀了,他个不知好歹的贱小子!”
“噤声!”歆琼都快给这个小祖宗跪下了,“你以为白榆是好惹的?白榆虽然年纪小,已经是晖阳境修为了,由得你看不起他?”浮音扁了扁嘴,“我只是想找宵行说话。”
歆琼叹了一口气,她算是知道症结所在了,浮音曾经和宵行有过几面之缘,竟是一见钟情。
可惜门主觉得宵行是个轻浮浪子,不是良配,坚决不肯成全浮音,这次浮音是被门主押来见见人间疾苦,也好去去身上的娇蛮之气的,谁知又遇上了宵行呢。
她昨日看到了宵行和白榆的时候,虽然并未认出来两人,也是下意识觉得红衣男子眉眼之间过于多情了。
那双眼睛,看沙子都是深情款款的。
浮音听信修真界的传闻,一直觉得白榆抢了宵行的风头,很是不喜欢他,当面难免带出来一些,便又说了蠢话。
落在后头的音修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和另一个女修说话,“也就那个白痴当白榆是个草了,那样好的男子,竟在她眼里成了个猴子?”
两人对白榆都十分有好感,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讥讽和愤怒。
光风霁月又天赋超绝的男子,谁不喜欢呢?偏偏有人盲了眼睛盲了心,去诋毁一个无辜之人。
白榆一气儿回了帐中,宵行一抬头刚好看见她脸上淡淡的不愉。
“这是怎么了?”
白榆抬眼,盯着宵行那张脸盯了半晌,就在宵行忍不住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的时候,开口了。
“原是师兄惹得桃花债,偏偏我这个师弟担了骂声。”
宵行变了脸色,“谁给你委屈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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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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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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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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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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