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沉脸色骤然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榆后退了几步,与青沉拉开了距离。
“你知道月冥吗?”
青沉眼神一颤,白榆自然没有放过他的一丝一毫表情。
“那看来是知道了,月冥是你给姜家的?是就点头,不是,你就亲自尝尝,你应该知道它没有解药。”
“为什么觉得是我?”他回过脸来,盯着白榆。
“因为姜白彦以为我还能治好。”白榆笑了笑,“或者说,他全然不知道,中了月冥的人,不可能治好。”
否则他也不会在殿上答应地那么干脆。
对姜白彦而言,保护姜家是一种本能。
青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白榆的判断。
“果然。”白榆找了个地方坐下,懒洋洋地仰头看着青沉,“还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看些。”
青沉假笑,“得亏你每一次都能认出我来。”
“不是我认出来的,是你自己。”白榆撑着头,“你不知道吗?你有个习惯,走路的时候习惯有个后摇,好像随时准备撤退一样,这是极乐阁所有死士的步法习惯。”
青沉一顿,听得白榆继续说道,“还有哦,你说话的时候肌肉习惯性嘴角有一个抽动,那个角度很独特,我看一次就记住了。”
“你们极乐阁假扮功夫一流,可以改变年龄,性别,脉象,和脸,甚至可以言行举止学习,但是下意识的肌肉动作很难克制。”
她抬手,竖起一根食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极乐阁要魔玉做什么?”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青沉拧眉。
“真的吗?”她偏头问宵行,工具人宵行点点头。
白榆回过头看着青沉,“也是,你一个少阁主,能知道什么,那就退而求其次,你化成姜七进姜家的目的是什么?找出魔玉,还有呢?”
青沉瞳孔一缩,抿了抿唇。
“不说?”
白榆拿出一把玉瓶,一个个摆上,一边摆一边介绍,“这是月冥,你应该认识,这是嗜血丹,这是蚀骨,这是渡厄......”
“都认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每一个的效果?”
青沉实实在在打了个寒颤。
“当然,不行还有我的血,我血里的毒,这些毒都比不上,但我不知道你喝下后还有没有命说话。”
“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白榆抬头,面容平静,眼神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味。
青沉这一刻,才意识到了,对面这人,比他还要阴狠。
那之前,他藏得有多深呢?
来不及细想,白榆已经随手拿了一个瓶子站起身来,走向了他。
“如果我说,我只是一时兴起,你信吗?”青沉忽然出声。
咔吧一声,他的下巴被卸下,冰凉的液体倒进他的口中,随后下巴被合上,又被用力抬着,方便他的被动吞咽。
白榆的手凉得惊人,就算是死人的温度大约都比他高,青沉感受着那划入食道的药水,终于忍不住反胃呕吐起来。
没有用,青沉意识到了,这是蚀骨水。
骨头开始慢慢奇痒无比,他终于发出一声难忍的呜咽。
青年的眼睛就在他面前,平静、透彻、坚定,宛若万年不化的坚冰。
“第二次机会。”白榆淡淡地开口。
青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个个点过玉瓶,动作轻快,宛若琴师弹奏,廊下滴水。
手指突然停下,已经被蚀骨之毒折磨地不断扭曲的青沉看到了那个瓶子。
那是什么?断念?还是旁的毒药?
青沉想到了极乐阁的刑罚,他以为自己定然能在宵行和白榆手下全身而退,可现在看来,竟是他低估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手段。
白榆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愿意说吗?”
青沉抽了一大口气,抢先一步道,“别卸我下巴!我自己喝,自己喝!”
白袍少年闻言一笑,“真不愧是极乐阁出来的,果然忍耐能力一流。”
她的手却没停,咔吧一声,青沉的下巴再次失去了动作的机会。
“这是我的主场,少阁主,如果你的神魂禁制限制了你的那个答案,有没有想过,我或许可以帮你呢?”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觉得你能熬得过三种以上的毒。”
“当然,就算你熬过了我所有的毒,还有我的师兄,你猜他会不会比我更有手段一点?”
青沉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宵行的手段。
或者说,白榆和宵行若是联手,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下去。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有趣的东西,那是绝望吧?你想自尽?”白榆端详了一会,在青沉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她往青沉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放心,你不会死。”Χiυmъ.cοΜ
青沉知道那是什么。
白榆说的不是假话,现在他短时间内想死也很难。
那是极乐阁常用的一种药,透支修士的生命力和精血,快速修复受伤的身体,使状态重回巅峰的药。
“你,到底,是什么变态?”
白榆歪着头想了想,“对付变态自然只有更变态,不然呢?”
宵行守在一旁,听到这一句忍不住闷笑。
小猫儿崽子亮出了尖利的爪子,张牙舞爪,吓唬一条地里的泥鳅。
白榆定定地看着青沉,语调轻缓,“最后一次机会哦。”
青沉缓缓闭上了眼睛,“禁制。”
白榆打了个响指。
神魂里的禁制其实剥除对于人多多少少都有损伤,并且想要剥除他人神魂的禁制,需要比下禁制的人神魂更强大的禁制。
开锁,白榆一直是专业的。
她不信,这三界除了上神之外,还有比她神魂更强大的人。
白榆探出一只手放到了青沉的脑袋上,嘱咐道,“闭上眼睛,不要反抗。”
极乐阁给所有的成员都有一道神魂禁制,白榆早有耳闻,却是头一次接触。
施术的人的神魂力量比白榆想象之中更加强大。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神魂力量包裹上青沉脑中的禁制,在青沉的神魂深处,黑色的禁制构成了繁复的图案。
白榆终于看清了那禁制图案的样子。
繁复的花纹之中,勾勒着一只双翼牛身虎头满身尖刺的怪异生物图腾。
上古凶兽,穷奇。
极乐阁信奉的,是生性喜爱蛊惑人心,制造战争的凶兽。
白榆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凶神的力量,和天神不同,并非天赐,就算是曾经成为仙界战神的白榆,真的遇上穷奇,只怕也得大费一番周折。
“千万不要反抗,不要动,在我动手之前,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给你施术的,是人吗?”
青沉虽然奇怪,但也听出了白榆语气里的郑重。
“是。”
白榆略略松了一口气,神魂的力量倾泻而出,先是小心包裹住那个封印,暂时切断了与那施术人的练习,才开始调动力量。
金色的神魂之力化为尖锐的小刀和繁复的金色纹路,青沉自己也不会看不到,那一个个复杂的上古文字,屁大点的小孩儿为什么用的这么娴熟。
足足半个时辰后,禁制一层层被切断分开消减,白榆勉力震开最后一点禁制,立刻收手后退了几步,反噬之力紧随而来,到底还是呕出一口血来。
宵行赶忙上来扶她。
白榆抬头无力地抬了一下手,“龟孙子,又骗我,施术的压根不是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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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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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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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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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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