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阳立即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人家是为结婚冲喜,他是为了两千银洋,各取所需,有什么条件可讲呢。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入场。奏乐!”
这时,喜堂内响起司仪的呐喊声。
喜庆的锁呐声也立即响了起来。
在巫师的催促下,巫阳用红调牵着一只母鸡,在伴郎伴娘的陪伴下走进喜堂。
母鸡当然不会走,它在一个人怀里抱着。抱它的人蒙着红盖头,看不见容貌,但走路聘聘婷婷,风摆杨柳一般,身段十分诱人。
接下来的情节就非常老套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当然都是巫阳和女子怀中的母鸡在拜,不时引起一片讥笑声。
然后是送入洞房。
洞房在王府西边一个围湖而筑的精美别墅里。
翡翠一般的绿湖,软如胡毯的青草,白色红顶的精美小楼,组成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这般美丽的地方,巫阳也只是浮光掠影般看了一眼,心中似古井无波。再美的风景,如果没有了心情,也都如海市蜃楼。
伴郎伴娘把巫阳两人一鸡送入别墅,关了房门,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捧腹大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新姑爷和一个鸡结婚,还拜得像模像样,真是笑死了。”
“什么新姑爷?不过是一个药引子罢了。”
“咱家小姐心高气傲,世上很少有男子入她法眼,一旦她复活醒来,一见夫君是这样的乡巴佬,还不一剑杀了他。”
“小姐武功很高,脾气又暴,这泥腿子不死也要扒层皮。”
“……”
两人说笑着走远了。
巫阳在门里都听见了这些话,只觉脊梁骨直冒凉气。
“姐夫,别听他们瞎说,十四姐,其实……其实也很善良的。你这样做是救她,她应该会明白的。”
穿嫁衣的女子扔了鸡,扯下了红盖头。露出一张精美的脸蛋,皮肤白嫩如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镜子一般能照人,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
巫阳凝视她:“你是?”
“我叫金湘玉,是十六格格。”
她说完,瞟了巫阳一眼,却飞快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羞怯地抖动着,双颊绯红,一双手有些不安地绞动着衣角。
“这阶段十四姐病重,是我一直陪着她,不想今天结婚也是我出头代她,真是不好意思。”
巫阳见她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吓她:“既然是你和我拜了堂,是不是洞房也……”
“不作数的,不作数的。你是和母鸡拜的堂。”
金湘玉连连摆手后退,一脸急色。
巫阳笑道:“不作数拉倒。带我去看看我老婆吧!”
“好的,姐夫!跟我来。”
穿过很大的客厅,上了木质楼梯,来到一间红白色调的房间,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板,一应俱全的红木家具。给人舒爽利落的感觉。
巫阳看了一圈,眼睛落在西面。
靠西面墙壁,南北方向放着一只精美的大床,棚顶龙凤滑道上垂下红绒幔帐,以人字形分开挂在两边帘钩上,床上红被起伏,罩着一个人,长发散落在绣枕上,一张脸雪白得像墙。
“这就是十四姐金湘辉,也是你的妻子。”
金湘玉走过去,弯腰给金湘辉理顺了头发,弄了弄被子。
她那挺翘的圆臀对着巫阳的眼睛,晃得他心里直翻个。
“你不过来看看你的妻子吗?”
金湘玉的声音很甜很嗲,似童音未改。
巫阳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看着金湘辉的五官,别说,这女子睡着的样子也很美,标准的鸭蛋脸,线条很柔和很耐看。
她睫毛也很长,柔顺地覆盖着眼睑,不时地轻轻地抖动几下。只是脸色太过苍白,有些吓人。
巫阳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忽然想到,这要是跟她同床,不等于搂着一个尸体一般?
“圆房?”
巫阳的心里忽然跳出这两个字。他身体微微发抖,内心充满了恐惧。
忽然又想起表少爷的恶毒话语,他不由打个机灵,此女不祥,还是不碰为妙!
“湘玉,你晚上在哪住?”巫阳忽然问。
“我在楼下,那里有卧室。”
“我可不可以去你屋里住?”
“不行,不行。今天是你们洞房,你要和姐姐住的。”金湘玉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姐夫,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有事叫我就行!”
说完她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金湘玉一走,巫阳忽然感觉屋里阴森森的,他不由后退几步,一下子撞到桌子角,痛得他呲牙咧嘴。
他转身看向桌案,那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还有几张写了字迹的宣纸。
巫阳拿过一张一看,写得是:叶展颜是小狗!不由莞尔,这字写的歪歪扭扭,像蟑螂爬的一样。ωωω.χΙυΜЬ.Cǒm
桌案里边有个刀架,上面放着一把狭长的岛国太刀,旁边还有一个牛皮编制的马鞭,与文房四宝放在一处倒显得不伦不类。
“叶展颜是谁?”
巫阳沉思着踱到窗前,向外看去。
此时暮色四合,天已快黑了,山庄里各式别墅色皆有烛光亮起,无数红灯笼在山谷里穿梭游走,湖水倒映灯光,明灭之间,犹如梦境一般。
他也感觉自己在梦里。
上午他还在关东军校参加结业考试,突被母亲叫到医院,然后,来到山庄,糊里糊涂成亲,现在又面对一个尸体般的女人,还要同床共枕,这应该是梦里出现的事情啊,偏偏是现实。
看了一会,他正要收回目光,却发现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人。
这人一身白衣,如雕塑一般静静地站在别墅下面,抬着头,看向这个窗口,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这人是谁?为什么一直看向这个别墅?
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叶展颜这个名字,金湘辉字写的不好,但话语有着亲昵的成分,难道这人就是叶展颜?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金湘辉已经和自己结婚了,已经是自己的老婆了。窗外居然还有人在惦记?他觉得自己的头恐怕要长草了。
这时,一个甜美的娃娃音响起:“姐夫,膳房送来了饭菜,你下来吃饭吧!”
一说吃饭,他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他立即下楼来到客厅。
一张小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还冒着蒸蒸热气。
金湘玉己换了一袭白色印青花的旗袍短祆,及同色的过膝长裙,把一副娇躯裹得玲珑有致,而长发随随便便的挽了个髻,看起来很古典很仙气。
“我们吃饭吧。”
她袅悄地坐下,眼睛瞅着鼻尖,似不敢看巫阳,想是怕巫阳又说去她房间住。
巫阳坐在她对面,看了看菜,忽然拿筷子挟了一片扒肘子肉皮,放到她碗里,微微一笑:“吃!”
然后,他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金湘玉低头看着肉皮,睫毛闪忽几下。两颊却红了起来,似想了半天,才猫一样轻地吃了起来。
巫阳吃个半饱,忽然,很想喝酒:“有酒吗?”
金湘玉一下跳起来,在桌角拿起一坛酒酒放到桌上:“有的有的,我给你启开。”
一双柔若无骨、白得几乎透明般的小手灵巧地拆了洒封,放到巫阳面前。
巫阳看了她一眼,她飞快地垂下眼睑,看鼻尖了。
巫阳一气吹了半坛,放下后,问:“叶展颜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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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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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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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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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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