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本来是刺的,他却屡屡用劈,这让陆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反应也相当敏捷,不管他用什么招数,他都有办法化解。
两个人又打了几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
陆朝又看了一会儿,问阿娆道:“娘,你饿不饿?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去给你也拿根鸡腿。”
阿娆摇了摇头,道:“我没胃口,都怪我没有说清楚,让他们两个打起来,朝儿,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住手?”
“我不知道,可能一定要分出个胜负吧,不过照他们这个拼命法儿,一死一伤的可能性更大。”
什么?
一死一伤?
不,他们谁都不能死!
陆朝低头看着自己的鸡腿儿,根本没有注意阿娆变化的脸色,等他把目光从鸡腿上移开时,他发现阿娆已经不见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陆凶和隼打斗正酣,刀光剑影中,忽然冲近了一片极其不和谐的色彩。
两人都齐齐一惊,立即收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陆凶硬生生将追风斩逼开几寸,刀刃擦着阿娆的衣服,生生削去一片衣襟,而隼的剑,则直接穿过了她的肩膀。
血渗出,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隼愣了一会儿,收了剑,黯然对陆凶道:“我输了。”
陆凶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看见血流出来,直接扔了追风斩,打横抱起阿娆就要往罗迪的医馆跑,却被阿娆用力一一挣,挣脱了。
“我没事。”
隼伤他,绝对是故意的,他的剑法收放自如,怎么可能陆凶改变了刀的轨迹而他没有?
那把剑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只擦破了一点儿皮。
“你真的没事?”陆凶又问了一句。
“我真的没事儿。”
“好,你到一边去,我今天一定要给你报仇!”陆凶刚打算去捡追风斩,却被阿娆风怒的眼神吓到了。
“报什么仇?他是我的恩人。”
陆凶一怔,更加不明所以。
刚才不是还说他威胁她吗?
“程大哥,你们别打了,都是误会。他没有威胁我,我也没有不想嫁给你,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我可能有恐婚症。”
阿娆转过头来,目光垂下,豆芽一般。
陆凶抬起头来,目光看见隼,隼点了点头,一副他早就知道的样子,陆凶生气,眼神一下子冰冷起来。
这个家伙,竟然故意激怒他!
谁知,隼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们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是我帮你们清除的,打算怎么感谢我?”
陆凶和阿娆双双一怔。
“算了,不跟你们斤斤计较,反正你们欠的够多了。”隼说完,别过目光,落在了陆朝的身上,“儿子,这是当爹的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出师了。对了,你爹的剑法和你程伯伯的刀法,若想用到极致,只能用这种方法,今日你也看到了,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着,他收了剑,转身就走。
陆朝一下扔了鸡腿,跑过来抱住了他。
隼看着他的一双油乎乎的手,嫌弃地啧啧了两声。
“干爹,你就这么扔下朝儿吗?”
隼停止脚步,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有些疼,半晌,他掰开陆朝的手,道:“我不像你们,我是见不得光的,在光下走了这么久,也该是回到属于我的地方的时候了。”
“不,我不让你走!”
这么长时间了,陆朝还跟着他学会了另外一项本领:耍赖。
可惜这招对耍赖的祖宗来说根本没效果。
“行了行了,马上长成男人了,别婆婆妈妈的。”
隼硬掰开了陆朝的手,很快到了门口,转弯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胸口。
痛,从未有过的痛。
第一次见面,他是抱着狩猎的态度,精心地布置了一个局,引她入彀,可是最后他发现,真正调入陷阱的是他。
情爱这种东西,太危险了,早知道就不该玩。
“阿娆……”陆凶拉了拉阿娆的手,这次阿娆再也没有躲避。
“程大哥,是我不好,我只是对婚事没有准备好。”
“不,是我错怪了你,我该给你时间考虑的。还痛吗?”他的手指拂过她的伤口。
血已经凝结。
方才,阿娆冲过来是背对着他的,他知道,阿娆想保护的是他,只要知道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其他都不重要了。
“不痛了。”
隼的剑法非常有技巧,流了血,却只有细细地一道伤口,还不到一个指甲盖长。
七日后,陆凶终于在金陵买了一处宅子,第二日便请了媒婆上门提亲,阿娆欣然应允。
又过了半月,两人终于在金陵成婚。
两个人成婚的当晚,隼一个人在金陵城的璇玑楼楼顶上喝酒,喝醉了就躺在上面,口里暗暗骂陆凶不守规矩,使阴招,骂完了陆凶,他又骂自己什么时候在这种事情上还能这么仗义?竟然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向别人的怀抱?
然而,因为陆凶抱得美人归而苦恼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江宁县的县衙里,江宇珩一个人在亭子里弹了一晚上的《沧海一声笑》,一刻也没有停过,害得旁边偷听的师爷和老管家一直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手指弹断。但是江宇珩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失意了也不会像隼一样骂人,天亮的时候,他甚至还差人包了一样礼物,送给新婚的陆凶夫妇。
阿娆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看见江宇珩送来的礼物,她有些好奇,打开发现是一封信。
陆凶见了上面的字迹,脸色忽然变了。
那是平南王的字迹,是平南王当年身陷囹圄时托人送给他的信。
若不是看了那封信及时赶到,陆朝早就死了。
当年,他讲这封信藏在荷花缸中,本来打算将来给陆朝的,可是后来荷花缸意外打碎,这封信便不见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果然到了他的手里。”
信里只说了一个地点,并未提及陆朝,阿娆看不懂,陆凶也没有跟她多解释。
“江大人的恩情,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阿娆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那是。”陆凶笑了笑,伸手,将她勾到自己的怀里,“若是当初换了个人,我现在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
收起那封信,他的眼底忽然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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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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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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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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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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