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命小六把计划书送到金陵的觅音香铺,请梁掌柜和小七代为筹款,自己则赶往江宁县的分店。
说了自己的计划,林老板与她一拍即合,当即准备义卖事宜,为了保证筹到的军费全数送到前方将士的手中,阿娆还特意请了江宇珩前来监督。
林老板的执行力惊人,当天就联合合作的其他香铺,在江宁县最宽敞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搭了个场子,又让伙计敲锣打鼓地走街串巷宣传。
其他香铺的也觉得这是个出名的好机会,纷纷不请自来,很快便将宽敞的场地占满了,远远一看,热热闹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宁县在办庙会。
各家商铺是围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台子搭建的,义卖开始,江宇珩简单说了几句,便请阿娆上台,她先是向江宁县的父老乡亲们陈述了一下朝廷国库空虚的事实,又痛哭流涕地描述了一番前线将士们的不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依然坚守,誓与大梁国土共存亡。接着,她又慷慨激昂地号召大家,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能平安归来,作为大梁的子民,一定要为国为家出一份力。
她的语言组织得实在太好,内容又实在感人,以至于当场就很有很多人声泪俱下,义卖开始没多久,她的香水便被抢购一空,阿娆立即又让人上了一批,其他铺子的生意也不错,几个掌柜都忙得脚不沾地。等到天黑义卖结束的时候,江宇珩让师爷清点了一下筹集来的军费,竟然有一万两白银之多。
一万两,这在江宁县可是个非常大的数字。
但是这样还不算完,阿娆又当着江宁县父老乡亲的面,捐出了自己这半年来香铺的所有利润,又是白银一万两。
江宇珩看着那些银子,再看看阿娆,眼中的敬佩之情已经无法言表。
其他香铺老板见阿娆慷慨解囊,觉得再不表示一下恐怕在父老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便也纷纷解开了荷包,五百的,七百的,上千的都有,很快,募捐用的箱子便沉甸甸的。后来,江宇珩命人扛着募捐箱走的时候,又有几个老百姓拿了自己存半辈子的钱从家里赶过来,有的甚至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江宇珩听他们说明情况,实在不忍心收下,可是那些人却说:“大梁要是没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别说棺材,恐怕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了。”
江宇珩知道推脱不了了,便收了那人的钱,另外命人记录在册。
第二天,金陵筹集到的军费也到了,加起来总共十万两。
但是问题又来了。
江宇珩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无权调动粮草,上次也是他委托了镇守边陲的一名老友,以他的名义调拨的,这次钱款太多,再用同样的方法恐怕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给那位老友平添麻烦,但是若是将钱款上交朝廷再由朝廷下放,又免不了中间被一些人克扣,到将士们手中时恐怕连一半都不会剩下,枉费了江宁百姓的一番苦心。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师爷进来了。
“大人可是为如何送粮饷的事情发愁?”
江宇珩点了点头。
“其实,可以来个先斩后奏,窦大帅那边已经稳赢,我们可以先将这批欠款以民间商人名义送往北疆。”
“以民间商人的名义?”
江宇珩沉吟片刻,忽然茅塞顿开。
自古以来,便有百姓劳军的传统,这次只是款项多了些而已,款项多了,官府帮帮忙也是应当的。
“就这么办,只是这镖局……”
“大人可以将这批银子分批送往沿途各县,到了那里再换成粮草,运往边城。”Χiυmъ.cοΜ
这是个好主意,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即使因故损失了一部分,还有其他的可以用,另外粮草在多个县筹集,也减轻了江宁县不少的压力。
“如此甚好,省得一次运送太多,被蛮人盯上,师爷,这件事情就有劳你了。”
师爷一愣,心里嘀咕早知道要接这个苦差事,自己就不往前凑了。
但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领了命。
答应人家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子,他还没死怎么敢轻易丢下担子?
师爷出去之后,江宇珩在书房里重新坐下。
面前摆着纸笔,琢磨半晌,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军饷的事情已经搞定,老虎山也没有什么大事,一直紧绷着的他忽然放松下来,竟然觉得有些寂寞。
对,是寂寞。
这个时候,若身边有个女子,和她聊聊天下事,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发了一会儿呆,他竟然提笔在纸上勾勒了起来,不大功夫,便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图像,正是阿娆。
忽然,有人在外面敲窗户。
江宇珩一惊,想将面前的纸卷起来,但是那上面的女子实在太好看,墨迹又没干,他怕卷起来弄脏了画,便小心地拎着两个角,缓缓地将他移到旁边晾着。
然后,他起身,打开了窗户。
一个穿着黑袍带着黑色兜帽的人站在窗外,见他开了窗,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
“没人,进来吧!”
江宇珩沉声道。
那人听了,一手撑着窗台,抬脚就跳了进来。
江宇珩轻轻地关好窗户。
“天劫,怎么这个时候来?”
他指了指前面一张椅子,让那人坐下,那个人却一掀长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属下失职!”
江宇珩眉睫一动,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属下当时蛊惑了岳宁,让他交出图纸,谁知,他竟然还留有后手,见外面的东西爆炸,立刻启动机关将图纸销毁了。”
江宇珩的眉头微微一蹙,半晌,他轻轻出了一口气。
“此乃天意,起来吧!”
“大人,要不属下去一趟太平村?”那人跪着不肯起来,头低着,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江宇珩的目光忽然一冷,仿佛刀锋一般。
“不许去打扰她!”
那个人吓了一跳,立即缄口不言。
“行了,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朝中继续暗中盯着,等我命令。”
“是!”
那人应了一声,起身抱了抱拳,却没有离开而是嗖地一下跳上了房梁。
外面有人的脚步声,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从窗户里走。
江宇珩明白,他吹灭了灯,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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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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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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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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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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