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皮外伤,涂一些凝露膏就是了。“
于是,他从药箱里又拿出一瓶一模一样的药膏来。
陆凶怕他在自己的身上试,赶紧将那瓶药膏抢过来,道:”罗大夫,阿娆已经涂过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是了。“
背上火辣辣的万只蚂蚁在伤口上爬的感觉刚刚过去,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和上一瓶一样,他把这瓶也收入怀里,还检查了一下是不是很容易被阿娆抢去,确保万无一失后,他才直起身来。
“罗大夫,慢走不送!“
他和阿娆两人的时间,才不要一个外人看着。
罗迪被下了逐客令,撇了撇嘴,拎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香坊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地上有些散碎的香料,于是随手收了起来。
这些年,他的很多药材都是香坊的下脚料,包括这次的凝露膏,所以成本才会如此便宜。
罗迪走后,阿娆和陆凶也一前一后离开香坊回家。
一路上,阿娆只扔给他一个后脑勺。
心里太乱,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爱上的是程大,不是以前的那个丈夫陆凶啊,可是程大突然变成了陆凶!
”阿娆……“
陆凶见她越走越远,于是紧走几步,追上了她。
阿娆看了看,依旧不说话。
“阿娆,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不用说了,你的真面目,上次我已经看到了,我也知道你有苦衷,并不想追究。”
阿娆停下来,却别过头去。
她不想听,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通,别人是说不通的,也许有一天她能适应他的新身份后,他们之间的隔阂便没有了。
“不是这件事情,是另外一件。”
阿娆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陆凶,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陆凶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被她一盯忽然又有些犹豫起来,”我……我要……“
堂堂长缨军战神,竟然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结巴了起来,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陆凶忽然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有什么话快说,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朝儿还等我做饭呢。“
阿娆转身要走,忽然被陆凶一把捉住手腕。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竟然直接将她带到了怀里。
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三寸,阿娆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怨恨。
“你要干什么?“
陆凶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道:“阿娆,我要走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劈下。
虽然早有准备,阿娆还是觉得身子晃了晃。
她没有说话,而是等陆凶自己说下去。两只眼珠转来转去,似乎是被吓坏了的小鹿。
她试着告诉自己,无论他要去哪里,她都能承受。
“很快就要打仗了,我要去从军,已经准备妥当,最多半个月,就要离开了,这几天,恐怕也不能经常回来看你和朝儿。“
阿娆的一颗心骤然堵在了嗓子眼,她觉得有些窒息。
这个消息实在让她意外。
陆凶见她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以为她的心病又复发了,惊慌失措地连着叫了几声,”阿娆,你没事儿吧?你的药在哪里?“
阿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木然地向前走去。
原来,她根本无法承受啊!
她错了,她从来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以前之所以没有感觉,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罢了。
往前走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魂儿都被抽空了一般、
“阿娆……”
陆凶追上去,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别碰我!”
“阿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接近窦榆瞑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顺利。
“我知道。”阿娆道。
他当然不是有意骗她的,他有苦衷,她知道,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患得患失?这还是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她吗?
越想越伤心,双眸里很快便有了泪光。
陆凶怕再说下去,她的眼泪会直接流下来,便不再说了、
半晌,看到她在风中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觉得有些心疼,于是,他上前几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没有动,整个人有些僵硬的感觉,陆凶知道,自己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于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只是将她越抱越紧。
“哟,是程大啊!“
半天,里正大叔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陆凶赶紧放开了阿娆,阿娆也趁机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对了,上次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里正大叔好像没有看到人家小两口在亲热,直接过来拍了拍陆凶的肩膀。
“已经有眉目了,明日去里正大叔那里商议一下,今日晚了,不方便过去。”
“好,我准备好酒菜等你。”
里正说完,转身就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退了几步回来,道:“阿娆,我家的香用完了,改日去你那里买些,有好货的话给我留一些。”m.xiumb.com
阿娆应了一声,那老爷子才迈开大步走开,一边走一边又唱起了《子夜吴歌》。
方才两人的动作他都看到了,阿娆红彤彤的眼睛他也看到了。
这俩人,有戏!
里正高兴地一拍手,唱得更欢,把旁边树上的乌鸦都给吓飞了。
两人回到家中,照例是陆凶做饭。
晚饭过后,阿娆收拾碗筷,陆凶想帮她,她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自己转身回屋了。
陆凶满怀心事地洗完了碗,回头一看阿娆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好像在裁剪布料。
七月流火备寒衣,他要走了,还不到冷的时候,阿娆却已经在准备冬衣了。
心里有些暖,却又有些不舍。
陆凶心道:自己离开这段日子,一定要把他们母子安排好,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一点儿委屈。
阿娆坐在灯下,穿好针线,抬头看了一眼。
门口看不到陆凶的影子。
北地据说很冷,四五月份的时候还会下雪,他一个人去那里,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饿着?想着想着,她便有些失神了。
一不小心,针扎破了手指。
有血珠渗透出来,她吸了吸,抬头看见陆凶在门口,他见她扎破手绘,急得差点儿闯进来,她一转身,低下头,扔给他一个背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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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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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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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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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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