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瞒着总不是办法,瞒来瞒去,将来一旦被揭开,那便是天崩地裂的灾难,还不如在能解释的时候好好解释一下。
他说完,看着阿娆的脸蛋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终于回复了原来的颜色,他知道这个女子的火气终于还是被理智压下去了,于是接着道:“夫人,老管家好心办坏事,受了媒婆蒙骗,和江大人无关。”
阿娆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道:“江大人的人品,阿娆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先生给阿娆用的什么药,为什么别人很快好了,我却拖了好几天?”
“药是解药没错,别人好的快,一是因为那春药只适用于女子,对男子没有多大用处,最多喝了身体不适,吐一吐也就好了。二是因为夫人身体有痼疾,毒素侵入,没那么容易拔出。夫人,当时用药时是不是有些昏昏欲睡?”
阿娆点了点头。
“那便对了。“
“为何?“阿娆不解地问。
“夫人体弱,应该多休息,所以罗某在那药里加了一味让人困乏的药。“
罗迪说完,发现阿娆用眼睛盯着他,那目光里满是怀疑,果然,下一刻,阿娆便问道:”先生是否还对阿娆有所隐瞒?阿娆服下那药之后,不止是困乏,还有思维混乱,就好像,一个本来沉淀下来的泥潭又被就搅浑了一样,先生,你说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不停地回忆过去?”
那几天,她被原身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轮番折磨着,几乎都快疯了,她不相信,这只是因为睡多了那么简单。
罗迪皱了皱眉头,道:“这倒是稀奇,罗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夫人是有这样感觉吗?”
阿娆嗯了一声,“总是不停地想起以前的事情,有时候和眼下分不清楚,好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许是药物的副作用,对了,最近有人送了好茶,夫人稍等片刻。“
罗迪起身,不大功夫,从屋里拿了一壶茶,给阿娆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也不客气,自己先拿着喝完了。
喝茶的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下阿娆。
这个女子,好像确实有很多秘密,他的药,按理说应该起作用了。
师傅在北地采集的”暮雪“,配以北地秘术,可以唤醒人沉睡的记忆,他觉得阿娆这个人有问题,便在药里偷偷加了一点儿,不过这事儿他并没有告诉江宇珩。
现在看来,那药确实起效果了。
只是,她究竟想起了什么?
见阿娆抬起头来,他连忙又收回目光,像一个大夫问诊般,毫无波澜地问道:”不知道夫人喝了药后,思维是如何个混乱法?“
他说完,放下茶杯,单手撑着桌子,望着阿娆。
若问想起了什么,有些太直白了。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不过,那些记忆,我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好像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就像电脑里被植入了病毒一样让人不舒服,阿娆觉得,如果长此以往,她很可能会因此崩溃。
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能装好几套完全不相干的记忆?
“夫人说硬塞?“
罗迪略一沉吟。
这个词用的……和他的所想一样。
上次在河边,阿娆的心疾发作时,他便觉得她的脉搏有些奇特。
“对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的,是别人逼着我硬记下来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别人经历的事情。罗大夫,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把自己的记忆过给另外一个人?“
“夫人,这种说法未免太匪夷所思,罗某,没有见过。”
他笑了笑,面上不甚相信,心思却已经眨眼飞遍千山万水。
黄沙,战场,高山,热血……
那些东西也不属于他的,但是他记得。
莫非,她和自己是一类人?
阿娆的一双手扶在桌子上,白皙修长,指肚有些薄茧,是做香时留下的。他又看了看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澄澈的仿佛秋天里的一潭水,有些深,却又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深,隐约可见底。
好像,和他又不是一类人。
罗迪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很不明白,不过,既然你这个大夫都不懂,那就算了。”
阿娆觉得再说下去,可能就会变成灵异事件了,于是赶紧打住。
“也好,此事容罗某再想想,另外,夫人来这里的第二件事情,是不是为了太平村的瘟疫?”
“没错!”阿娆顿了顿,继续道:“朝儿说这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放毒,而且是针对我和程大放毒。”
罗迪不说话,默认。
“那么,那个人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弱点,只是他怎么知道的?要杀了我们直接上门来杀便是,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xǐυmь.℃òm
“也许他们想让你们死的更普通一些。“
罗迪道。
阿娆不说话,她知道,罗迪的猜测大抵和自己一样。
“为什么呢?“
”罗某也想知道,但是不便猜测,不过等程大回来,夫人还请告诉他,在太平村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这里可能已经不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梅树。
腊月道了,梅花开始打苞了,稀疏,但是错落有致。
“罗大夫还有什么对阿娆说嘛?”
阿娆实在不知道从哪里问,她想问的,他似乎都知道。
罗迪摇了摇头,”夫人从罗某这里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说完,他起身,折下了一枝花苞,送到阿娆的手里,”冬天来了,夫人也许需要新香。“
这句话说得有些晦涩难懂,听起来像接头暗号。
阿娆纳闷地接过了那枝花苞,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
罗迪笑了笑,道:”这梅花的香味儿奇特,水养几天,等花开了,夫人便明白了。“
阿娆哦了一声,将那枝花苞宝贝似的捏紧,“对了,罗大夫,阿娆有心疾,不知道大夫可有良药?”
罗迪抬了抬手,指着花枝。
阿娆看了一眼手里的花苞,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罗迪,是神仙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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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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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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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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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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