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
那妇人打了个手势,让吴掌柜把耳朵凑过来。
看了一下那妇人的脸,又想了想自己平白无故被抢的生意,吴掌柜强忍着恶心,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那个妇人以手掩口,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吴掌柜起初是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脸上的褶子便又像菊花一般绽开了。
时候不早,那个妇人起身告辞。
“吴掌柜,事成之后,别忘了剩下的银子,否则,我便把我们的交易说出去,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吴掌柜看着她略显奸猾的眼神,忽然有种被人下套了的感觉,心里颇为不爽,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三百两银子算什么?若是能干掉云深处香坊,他想要多少钱挣不来?
吴掌柜将那个妇人从后门送出,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那个妇人提着篮子,在狭窄的小巷里转了几圈,转到月江香铺的旁边,才理了理头发,从小巷里钻了出来。
刚钻出来,一个怀里抱着一包袱鞋垫的女子立即迎上来。
“娘,怎么样了?“
她满怀期待,却换来了那妇人的白眼:“怎么又没卖出去?“
这个妇人正是农氏,而那个抱着鞋垫的人正是她的儿媳妇陈余苗。
“我们这两日做的有些多,镇上买的人又不多,卖不出去也情有可原。“陈余苗委屈巴巴地噘着嘴。
其实她的手艺还不错,农氏的手艺也可以,只是镇上没钱的人多,这些人一年能用一两双鞋垫就不错了,那些富贵人家家里都有专门的绣娘,也不会来路边买他们的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这大半年来,陈余苗就靠着地里那点儿香料和做鞋垫维持着一个家,而陆德陆东床那俩父子,是有多少挥霍多少的性子,她辛辛苦苦一天到晚本来就很委屈了,这会儿还被婆婆奚落,鼻子一酸,便要哭出来。
农氏没有看到她的红眼圈,一把将她拉到一个角落里,道:“那事儿有眉目了,你看!”
她把用小手绢包了好几层的那锭银子拿了出来。
陈余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自从上次强卖阿娆不成被江知县抄家后,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娘,太好了,我们下个月米面算是有着落了!“她伸出手来,刚想摸一下,农氏一下将手缩了回去,陈余苗没办法,只得尴尬地收回了手。
“这锭银子,先拿去给你爹还债,还有,东床要考试了,许多事情需要打点,米面的钱,还是你先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找你娘家借点儿。“
陈余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媳妇儿啊,你也别怪婆婆,你爹他欠了人家债,上次人家来要,已经打坏了一面墙,这次要是再不还点儿,恐怕要揭房顶了,你总不能看着我们一家人露宿街头吧?还有你那相公,他现在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万一他哪天中状元了呢?到时候跟着享福的还不是你?“农氏见她生气,立马换了脸色,好言相劝道:”媳妇儿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啊,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到咱这里就断了。“
陈余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得抿了抿嘴唇。
哼,让她又出钱又出力地养这一家子,到时候陆东床要是中不了状元还好,万一真的中了状元,她恐怕就是个秦香莲的命了,看看他平时都看些什么东西,不是淫诗艳词就是穷秀才遇到富家小姐的话本,状元没考上倒是先把自己活成了书里始乱终弃的样子。
“娘,我那表哥可不能白跑,人家家里藏着还来不及,这要抛头露面的,总得给点儿好处吧!“
陈余苗本来想回家,转念一想,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这……“农氏知道她什么意思,有些犹豫。
“若是您连意思一下都不肯,我这个做媳妇的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能请来人家。“
自打那件事情之后,陈余苗就强硬了很多,也学会了跟农氏耍心眼儿。
这陆家一没钱二没权,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压她。
农氏皱了皱眉头,四下扫了一眼,道:”那边有个米面铺子,要不这样,咱们先去买点儿吃的,顺便换些零钱,你拿一部分,给你那表哥送去,剩下的我再给你爹和相公打点用。“
陈余苗点了点头,在农氏转身去米面铺子的时候,她在背后哼的一声冷笑。
这一家人,以后她再也不会真心相待了。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然后将一包袱的鞋垫都夹在胳肢窝下,腾出手来,从荷包里摸出几文钱,偷偷藏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经历了这么多,她算是知道了,她若是饿死了,是没有人会心疼她的,所以,她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藏私房钱本来是男人们擅长的,她这个操持家务的女人,竟然也被逼到了这一步。
”南朝遗梦“卖得出奇的好,不过阿娆并没有因为缺货让香坊的伙计们赶工。
用她的说法,这叫”饥饿营销“,总要让她的货看起来供不应求才是好事儿。
不过,既然推出了高档的香水,她也就不介意推一款平民化的”花露水“,所以,这段时间,她又丢给小六小九一个新的配方,配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香水那么好闻,但是药香沁人,既能提神醒脑又能驱蚊虫,颇受大家喜欢。
因为这款”花露水“走的是平民路线,所以太平村的女人们几乎人手一瓶。
陆朝的病再也没有犯过,陆朝教他的东西还挺管用,不过阿娆听陆凶的话,再也不敢让那黑猫出现在陆朝面前了,每次陆朝去学堂的时候,阿娆就把那只猫从姚老夫子那里接回来,等陆朝放学的时候,她再把那只猫送过去,弄得她每次都觉得像送孩子上幼儿园一样。
夏天很快过去,香料早已该晾干的晾干,该入库的入库,香坊里有伙计忙活,金陵那边送货的任务几乎都包给了陆凶,阿娆这日没什么事儿干,就想往山谷里走走,一来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新鲜的香料植物,二来她忽然很想看看那个生长铁骨素心兰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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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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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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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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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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