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儿不是怕打雷的孩子,一次雷声更不可能将他吓到生病的程度,还有什么?究竟还有什么?
脑袋里瞬间千百个念头闪过,他却觉得一个都抓不住。
“阿娆,你将昨天的事情,再好好描述一番,一定要事无巨细都告诉我,绝对不能有任何疏漏。”
陆凶伸手,将阿娆拉了出来,坐在桌边。
阿娆于是又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不,不可能,朝儿经历了那么多雷雨,从未犯过这样的毛病。”陆凶起身负手在屋子里来回转着,一会儿到处看看,一会儿抬眼往外边瞅瞅。
阿娆也挠着头,几乎要把脑袋想炸了。
就在这时,那只小黑猫似乎饿了,喵的叫了一声,一道闪电般轻巧地跃上桌子,招呼也不打,就呼噜呼噜喝起粥来。
阿娆马上眼前一亮,道:”对了,小黑猫,当时小黑猫在场!“
陆凶未等她说完,已经上前一步,用双手死死钳住小黑猫。
那个小黑猫吃的正欢,忽然被抓了起来,顿时愤怒异常,冲着陆凶又是龇牙咧嘴又是四脚乱蹬,奈何陆凶的手跟鹰爪子似的,它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有半点效果。
”不是!“
陆凶盯着它的眼睛看了半天,忽然一抬手,把它甩到了地上。
小黑猫翻了个身爬起来,非常不服气,弓起背来,呜呜叫着威胁,陆凶看也不看它一眼,后来,它可能觉得自己就算咬上去也不会把他咬死,便放弃了,然后一转身,从门洞里溜了出去。
“不是什么?“阿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他说”不是“的时候,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有一种猫,经过特别训练,可以在特定的环境下,把人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陆凶摸了摸头,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当时,他是领军的将领,经常和蛮人打交道,对这种歪门邪道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很精。当年长缨军最剩的时候,军中配备了个特别的职位,叫玄师,专门解决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比如巫蛊之类,行军打仗,少不了遇到一些精通异术的人,有这个玄师看着,打仗会顺利得多,不过后来这职位没了。
陆凶还记得,他在长缨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军队修整,驻扎在藏景山,玄师就是从那个时候彻底离开军队的。
藏景山是个好地方,和它的名字一样,藏了不少好景致,当时先帝知道平南王旧伤发作,便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先帝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正受盛宠的妃子,可是这个妃子也真是倒霉,到了藏景山还没有两天,就浑身生出了疹子,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也没有看好,后来没有办法,平南王只好让玄师去给那个妃子做法驱邪。
说也奇怪,那个玄师去了一晚上,那个妃子的病竟然好了。怪病好了,先帝自然是高兴,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赏赐那位玄师,那个妃子披头散发地跑过来又哭又闹,说是玄师趁做法的时候轻薄了她,她没脸活了。
先帝闻言立即火冒三丈,可他毕竟是个圣明的君主,自然不会为了一点小事为难自己的肱股之臣,只是让那玄师在大帐外跪了一晚了事,就在平南王以为此事过去的时候,第二天夜里,那个玄师突然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己的大帐里,上吊用的正是从那个妃子身上解下的腰带。
这事太过诡异,也太过丢脸,先帝没有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是玄师将妃子的病过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因为忍受不了痛苦悬梁自尽了。
平南王虽然心里愤愤,也不便追究,毕竟那妃子的腰带确实在玄师的手里。
后来,长缨军行军打仗的时候没有了玄师的指点,会时不时遇到一些麻烦,陆凶只得比平时更勇猛一些,尽量速战速决,不给敌人使阴谋诡计的时间。
那个死去的玄师就是喜欢养猫的人,他养的猫眼睛都有迷惑人的力量。
”朝儿那么小,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害怕的东西?“
陆凶知道说出来阿娆定会有如此一问,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年,他从平南王的亲信手里接过陆朝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
那么小的孩子,能经历过什么?就算真的经历过,以他的年纪又怎么能记住?
他以为,将那个孩子带走,他便可以看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谁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出生的人,从呱呱坠地开始,便命不由己。
陆凶头痛地皱了皱眉,对阿娆道:”阿娆,我是个外人,接触朝儿的时间并不比你长,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治好朝儿。“
抬头看看天已经亮了起来,陆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要往外走。
“程大哥,你去哪里?“
“我去罗大夫那里。“
“你还是换身衣服再走吧!“
阿娆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那衣服被泥糊的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罗大夫那人喜欢干净。“
“哦哦哦。”陆凶听了,尴尬地笑了笑。
来到罗迪的医馆的时候,罗迪正在给同村的一个病人看病。
陆凶也不打打扰他,站在那棵梅树下,直到那个病人起身离开,他才缓步走了过去。
“你是问朝儿的事情吧?”
罗迪正在整理药箱,他将一根根细细的银针整齐地按照大小顺序插入鹿皮袋里,又把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白色丝巾上擦干净,一把把地放回原位。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光是平静的,平静得仿佛成了这世间的神,谁都不能打扰他丝毫,就连问陆凶的那句话,也好像落花随水,轻巧自然。
陆凶的神色却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家伙,早就猜测到他会来找他,那么,他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也早就起疑心了?
罗迪指了指前面的凳子,陆凶掀了衣摆缓缓坐下。
“罗大夫,朝儿究竟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
“我还想问你,朝儿到底怎么回事。“罗迪头也不抬,语气如水一般凉。琇書蛧
“他不是我的儿子。“陆凶辩解道。
“我知道。“
“那,那你是神医,依你看,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罗迪抿了抿唇,忽地抬起头来,他的一双眼睛盯着陆凶,平静的眼底却仿佛有波涛汹涌一般,半晌,他哼了一声,道:“我是神医,但是我不是神,有些事情,能不能诊个明白,还得从源头说起。”
“哦?”
“这孩子的病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吗?”罗迪顿了顿,道:“或者,你知道这世间有种叫‘术’的东西吗?”
术?
这个字一出,陆凶顿时如遭霹雳一般。
多少年前,那个玄师告诉他:摄人心者,唯“术”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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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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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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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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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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