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可回来了!”
孩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气也顾不得上喘几口,就一下扑到阿娆的怀里,双手抓得紧紧的,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得阿绕的心莫名一紧。
陆朝这孩子从小就有大人范儿,轻易不会黏着她,阿娆见他抱着自己不松手,不禁更加担忧。
“朝儿,告诉娘,到底怎么了?”
她用力将他从怀里推出来,那孩子却依旧不肯拿眼睛直视她,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家里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未等陆朝回答,便将一堆大包小包都扔给他,自己飞奔起来。
“朝儿,娘先回去,你自己跟过来!“
一口气跑回家里,阿娆在门外提心吊胆地叫了几声,并没有人出来迎接她,阿娆再也不迟疑,直接撞开门进去了。
罗迪正好在屋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一把刀差点儿掉地上。
“陆夫人,何事慌慌张张?”看清楚是阿娆,他定了定神,放下刀,又不慌不忙地拿了一条布巾,沾了水,将手上的血迹擦干。
血?
阿娆踉跄了一下。
难道,他受伤了?
阿娆也不回答罗迪,直接掀开内屋的帘子就闯了进去,罗迪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了。
他垂下手,摇了摇头,又用布巾沾了水,将那把刀上的血擦干。
刀很细,很薄,很适合处理一些外伤,在太平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夫,看得都是些小伤小病,幸亏师傅传下来的手艺没生疏,否则陆凶今天可要倒霉了。那一下虽然不会立即致命,却早晚会让他的全身腐烂,生不如死。
那个家伙,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出门就碰上那怪物,难道……
心念电转,他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手上擦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阿娆进来的时候,陆凶正裸着上身,他的右边半个肩膀都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血腥味儿和草药味儿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他半靠在床上,床下放着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铜盆,里面盛满了沾满血的纱布。
阿娆看了一眼,心又猛地一抽。
那种窒息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疼痛来形容了。
半晌,她才缓了缓,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不离开,是不是不会出事?
心疼,愤怒,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汇在一起,她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颤抖。
男女有别,陆凶见了她,本来想穿件衣服,一看衣服还在屏风上搭着,也就放弃了。
行伍之人,本来就没有那些迂腐秀才讲究的多,何况,他们本就是夫妻。
“没什么大事,昨日上山的时候遇到狼群,迫不得已打了一架,被一只狼咬了。“陆凶见她含泪看着自己,知道再不说话,她可能就真的生气了,于是满不在乎地笑道。见她抿了抿嘴唇,将眼里的泪水强行忍住,又有些心疼,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昨日镇上一个车夫捎来口信,说你去金陵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从镇上直接去金陵,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是为了江宇珩的事情去的,金陵有花蕊夫人,她找不到荀同叙,就直接去找花蕊夫人了。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没想到倔强起来竟然谁都挡不住。
阿娆回头抹了一把脸,然后轻轻在他身边坐下,她本想看一下伤口,却又不忍心弄坏罗大夫的杰作,只好将手停在半空,停了一会儿觉得姿势有些怪,这才收了回来。
“我见到了花蕊夫人,江大人的事情应该有转机,你不用过多操心了。不过你怎么又上山了呢?是我们香坊的生意太差,养不活你了吗?”
她说话时候噘着嘴,满脸的怨气,看在陆凶眼里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你放心,香坊的生意挺好的,我只是一时手痒了,想去山上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就遇到一群狼,你不知道啊,我当时跟它们斗的有多勇猛……”xǐυmь.℃òm
陆凶神采奕奕,想在她面前显摆一下,谁知阿娆却瞬间拉长了脸,“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山。”
陆凶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这时候,门帘掀开了,陆朝肩膀上挂着一堆包袱进来。
“娘,这些都是你给伯伯买的吗?”陆朝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有些头疼,娘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个?这些看起来虽然精致,但是爹做的也很好吃啊。
“这些都是一个叫花蕊夫人的姨送给朝儿的,来,拿着去吃吧!”
阿娆起身,摘下那一串包袱,从中选了一个,递给陆朝,想了想,又拿了一个包袱,道:“这个是给程伯伯的!”
陆朝嗯了一声,拿着包袱,听话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朝陆凶眨了眨眼,陆凶在阿娆背后悄悄竖了竖大拇指,心道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给他爹和他娘一个单独的空间。
孺子可教也!
阿娆自然没有看见父子二人的小动作,她从手中包袱里拿出了几块点心,一回头,正好撞上陆凶的目光。
陆凶顿时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程大哥,你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我去给你煮饭!”
她不由分说将一块糕点塞到陆凶那只完好的手里,这才转身挑了帘子出来。
罗迪擦好了刀,正在收拾药箱,见她出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罗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阿娆总觉得陆凶没有跟她说实话。
罗迪点了点头,于是阿娆将他直接带到了厨房里。
罗迪这个人有些地方讲究得近乎挑剔,有些地方却又非常的不讲究,所以,对阿娆在厨房里招待他这件事他是丝毫没有怨念。
“罗大夫,程大哥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否以实情相告?”
那么多血,还动了刀,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被咬伤?
“他说他被狼咬伤了。”罗迪平静地道。
他说……
阿娆一听便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什么叫他说?你是大夫,难道你看不出来?要是他说什么我都信干嘛还来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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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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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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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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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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