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平台一角往四周眺望去,飞鸟在脚下飞行,可以清晰看到它们的飞行轨迹。在透明的空气中,由近到远山峦的颜色不断在变化,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绿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所有景物都呈现暖色调。wWW.ΧìǔΜЬ.CǒΜ
丁仪收回目光,开始扎营。
今天的游客不多,两人在搭好帐篷,把夜晚露营需要的一切准备好后,可以自由享受空旷的山顶。
墨欣桐想要拍照,丁仪拿出背包里的相机。
但拍摄的兴致只持续了不到一小时,墨欣桐突然疲倦起来。
“我不想动了。”她对丁仪说。
“那就歇一歇吧。”
墨欣桐点点头,把小猫从猫箱里抱了出来。小猫脖子上系了一条牵引绳,避免走丢或乱跑受伤。
但小猫很乖,一直黏在墨欣桐身边。墨欣桐蹲下来,慢慢抚摸猫咪背部的毛发。
猫咪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丁仪拿相机把这一幕定格下来,方便以后留念。
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他产生一闪而过的想把照片删去的念头,但最终理智打败突然爆发的绝望感,他恢复正常。
太阳逐渐变红,橘红的夕阳光铺洒大地,将目光所及的一切观景都染上余晖即逝、傍晚将至的温热。
丁仪和墨欣桐两人靠在栏杆前,安静地注视夕阳落下。
墨欣桐享受地闭上眼睛,享受最后一缕从远处地平线上穿过空气飞来的余晖。
入夜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傍晚和夜晚之间没有任何过渡,身边把万物蒙上黑纱的暗影一蹴而至,仿佛一只巨兽的身影压在世界的上空,所有光线都因它无边无际的体型而消散。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幽伤。
丁仪拉住她的手,抚平她手上的颤抖。
墨欣桐看到他的眼神,反握他的手后,点点头。
两人回到帐篷里面,橙色的帐篷只有两个小天窗,从里面望向天空,仿佛整个天空只剩下最后两个方块。
墨欣桐一回到帐篷里面,整个人软了下来,环顾内部四周几圈后,才坐下。
“困了吗?”丁仪问她。
墨欣桐想了想,点头。
“那先睡一会儿吧。”
墨欣桐把头侧放到丁仪大腿上,双手环住丁仪的腰,这种睡姿并不舒服,但她声音细若无声,似乎已经沉浸在丁仪身体里。
“半小时后叫醒我。”
丁仪点点头,一动不动,任由墨欣桐在脸在自己的大腿上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
六点半,墨欣桐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带了一盏便携式灯,挂在帐篷中央,整个帐篷成了发光的小世界。
醒来后,她的精神显然好了许多。
“肚子饿吗?”丁仪问她。
墨欣桐摇摇头,兴致勃勃地笑起来。
“不饿。天黑了。给你表演个大魔术。”
她拿过丁仪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小瓶小罐,整齐的放到帐篷内部的平地空间上。
丁仪还看到其中还有不少自己的收藏品,包括那两个注射器。
“需要我帮忙吗?”丁仪问。
墨欣桐摇摇头,“你不用掺和。”
“星空反应?”
墨欣桐点点头,“这次我准备了比上一次多好多倍量的鲁米诺。肯定能有一场壮美的星空。虽然转瞬即逝…但有这个,能让反应消失的时间尽可能延长…”
墨欣桐指了指注射器。
丁仪提议两人可以到外面进行实验。
墨欣桐答应了。
两人拿着东西走出帐篷,发现山巅上除了他们有四五个有光的帐篷,在平台中央的亭子里面亮着灯,成为黑暗中较大的光源,四周的栏杆上都有显目的绿色荧光,告诉游客平台的边缘。
有了这些或大或小光源,两人不需要另外开灯,也能走得顺通流畅。
来到栏杆边缘,墨欣桐让丁仪拿着烧杯,她撕开丁仪的小收藏品。
两个带针头的注射器。
“这样子的话,星空就能存留久一点了。”墨欣桐慢慢说着,开始用注射器从丁仪手中的容器瓶里吸待会要用到的溶液。
墨欣桐看着两只针管被溶液盈满,把一支递给丁仪,自己手上握着另外一支。
锋利无比的针头在黑夜中宛如一把虫子的利剑,直挺地往黑暗刺去。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汇聚到一起。
持续了半年的伪装在这一刻慢慢脱落。
墨欣桐拿着针筒的手开始发抖,脸上的平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后悔?”丁仪问。
墨欣桐摇摇头,说了一句两人在阳台仰望星空时同样的话。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两人慢慢望向栏杆外。
夜色和天色几乎融为一体,蒙蒙发黑,在气泡膜内层往下洒出的模拟月光和星光中,整个黑夜世界逐渐清晰起来。两人感觉自己处在这个封闭内部世界中心的最高处。
虚假世界的一切都被两人踩在脚下,真实世界的通道就在繁星漫布的天空之上。
夜风吹拂两人,捎来砭人肌肤的寒意。但两人全身在发热,全身的细胞都在颤动,仿佛两根烈火中烧的灯芯。
丁仪拉住墨欣桐,两人手里紧紧握着注射器,从栏杆的空隙中钻出平台,踩在陡峭的石头上,脚尖前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便是两千米的高空,一颗石子掉落的声音都格外明亮。
身后的平台上,游客们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正在向两人靠近。
丁仪转身,大声喝止人群的靠近。
墨欣桐望着眼前的深渊,又看到身后的人群,知道两人的全部筹码已经放上赌桌,这场两个渺小人类和高级文明的赌注来到终声。
她让自己不要发抖,让两人脚下这块小小的地方能成为两人决战的战场。
人群不再前进,丁仪转过身。
墨欣桐抬头,定定地注视他。
两人放开牵着的手,墨欣桐模仿着丁仪的举动,慢慢把注射器抬起到大脑上。
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影子的注射器针头,锋利得几乎要把她的心理防线狠狠刺破。
但她坚持住了,咬住牙齿,把针头全部扎进自己的大脑中。
一阵剧烈的刺痛伴随神经的收紧在大脑荡动,墨欣桐几乎要瘫倒,丁仪拉住了她。她憋回眼角的泪水,一只手死死地抱住丁仪的手臂,另外一只手举高拿着注射器,食指按在活塞柄上。
同样锋利的针头刺破丁仪的头皮,进入他的大脑,但他却异常的冷静。
他和墨欣桐的动作一样,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头顶上的注射器的活塞柄上。
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与寂寥宽阔的夜空,丁仪张开嘴巴,说出在心里模拟无数次的短句,声音不大,但他并没有重复,从身后紧张望着两人的人群看出,它们在注视他们的一切。
“我向你们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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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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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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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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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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