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轰隆隆地向前行驶着。
沙尘漫天,白茫茫一片。
703号站车里一片安静,就连平日里总是闲不住爱斗嘴的马超和徐帅,也都闭上了眼睛,低着头,沉默着。
乘员舱里只有发动机的隆隆声。
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变革2006的演习是从两天前的早晨开始的,但其实大家头一天晚上就没怎么睡,演习开打后,大家几乎不曾合眼,一直在战斗,奔跑,或者是准备其他,截止现在,已经整整两天还多了,若是任务在身,大家还可强撑,但此时演习结束,大家就都扛不住了,萎靡不振,但很奇怪的是,全都睡不着,所以只能没精打采地坐着。
要是往常,这样的机会,大家一定聊天打屁,忙得不亦说乎,但这一次,这场仗打成这样,无疑很失败,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也没心思开玩笑。
战车轰鸣,朝着火车站开了过去。
刚出发的时候,战车还不算多,零星的几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距离火车站渐渐靠近,对抗中被击毁的战车候在路边,当大队驶过时,便怏怏跟在后边,逐渐加入,所以到了后来,702团的所有装甲车辆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大片的钢铁洪流,那景象顿时就有些壮观了。
703号战车里。
车里的三班士兵都沉默着,并且在步战车里坐出如仪仗队一般的严肃。
许三多抱着四支枪,他自己的和袁朗的,袁朗有好几把枪。
放在以往,这些枪都是大家围观议论的热点,但现在袁朗坐在他们中间,大家就不太敢说话了,毕竟,这家伙可是一个中校。
八班的战士无比严肃,不敢乱来,但袁朗就轻松多了,他瞄瞄这个,瞄瞄那个,倒像自己做了主人一般。
“你们这八一杠用得还行吗?”袁朗看了一番,问身边的徐帅。
“报告,还行!”
“其实八一杠不错,我们这枪的问题在于瞄准基线太高了,昨天我方一名狙击手就因为这个被干掉了。你们的射手用的什么武器?”
“报告首长,是八五狙!”
许三多听了,生怕没了机会似的,抢着回答:“报告,我们的射手叫成才,他的狙击技术非常好,前一段时间我们T师狙击手大赛,他是第一名。”
袁朗早就对许三多有了兴趣,之前也问过许三多你叫什么名字,但许三多没回答,此时,他又笑着问许三多:“尊姓大名,小兄弟?”
“我叫……这个……我又犯错了……”许三多很少碰上袁朗这样放松的军人,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因为之前他向袁朗说的那些话,就被陈飞骂了一顿,所以他求援地看陈飞,等待陈飞给予他清晰的指令。
但此时陈飞抱了枪直直地坐着,闭着眼睛,心思不知跑到了何处。
不过成才替许三多说了:“他叫许三多,首长。”
他没忘了瞪许三多一眼,因为在面对一个中校时,许三多是全车里最没有军仪的一个人,连报告都不会喊,连首长都不会说。
袁朗笑笑:“许三多,绰号拼命三郎,是吧?”
“我犯浑。”许三多小声支吾。
袁朗笑着看看全车人:“他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或者说急于认错?”
许三多再度用目光向陈飞求援,而陈飞还是看不见他,他只好又转回来:“我总是做错……没有事情不做错。”
袁朗奇怪地问:“什么事情错了,这次是?”
恐怕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许三多是什么事情错了。m.χIùmЬ.CǒM
之前的格斗,许三多出手不多,但下手极重,虽然许三多觉得他已经收手多了,但袁朗的脸上现在就差点肿成了猪头,手臂上也青了一大块,一个义务兵把团职军官打成了这样......
这还不是错?
“我这个……出手太重。”许三多嗫嚅着说。
袁朗拿手指揩揩嘴角:“这个?就算这是个错吧——为什么犯这个错呢?”
许三多第三次看陈飞,他几乎绝望了,但陈飞还是没有理他。
许三多只得迎着头皮说道:“因为……因为你想击毙我们班长……”
成才忍不住了:“许三多!”说着转向袁朗,替许三多解释,“他表达不清。不是这种原因。是钢七连的荣誉感……”
袁朗点了点头:“明白了,是我们把你们打出了火气,你们为了你们的荣誉感......好吧,我很抱歉。”他有些过于郑重地向全车人欠了欠身子,“对不起。”
一车人都有些难堪,不知对这样的歉意是否应该接受。
这时,一直坐着沉默着的陈飞却忽然睁开眼睛向袁朗点了点头:“没关系的,首长。演习即是实战,既然是实战,那就各凭本事了,我们打输,是我们自己本事不行,不能怪你们。”
袁朗微微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飞:“你这个班长有点意思。”
“谢谢首长夸奖!”陈飞说道,不卑不亢。
袁朗这个人他很喜欢,不过此时两个人初次见面,之前也没太多交流,如果过于热情,显得太不正常,所以他不得不压着自己强烈和袁朗好好聊聊的冲动,故意拉开距离。
“你这次干得不错,估计一个二等功是跑不掉了,你在部队一直表现这么好吗?”
“还行吧。”陈飞不否认但也不承认。
“以后有什么打算?”袁朗问道。
“估计是读军校吧。”
“提干了?”
“嗯!”
“首长,我们班的班长和副班长都提干了,他们打完演习就都要去读军校了!”许三多忽然又插了一句。
“是吗?”袁朗吃了一惊,大感意外,毕竟,一个班两个兵同时提干,这可不常见:“你们是什么缘由提的干?”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了起来,这些年提干可不容易,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报告首长,我们班长是击毙了多名犯罪分子,立了一等功,成才则是击毙了一名犯罪分子,立了二等功,同时在师部狙击手比赛中拿了一等奖。”许三多立即又迫不及待地答了起来。
回答其他问题,许三多总是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不自信,但只要一说到陈飞和成才,这家伙就两眼放光,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了许三多的话,袁朗对陈飞的兴趣更浓了,兴致勃勃地看着陈飞问:“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有些害怕,刚开始的那几天晚上会做噩梦,但后来也就没什么了,我是军人,杀敌天经地义,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了!”陈飞如实回答。
听了这些话,袁朗的眼睛更亮了。
“军校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应该是回钢七连吧。”陈飞说。
“想不想换个地方?”袁朗问。
“暂时不想!钢七连培养了我,我得回报钢七连!”
袁朗没说话,只是笑得越发欢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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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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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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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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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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