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渊搀扶着虚弱的褚灵均走在黄沙中,后方跟着的是褚烟烟和被炙热的阳光晒的半死不活的苍彧。
天魔城禁制太多,剑无渊几人在其中转了许久都未脱离沙海。
即便被烈日晒到快要脱水,苍梧君仍旧絮絮叨叨:“本君是为了什么,要对仇人出手相救?”
剑无渊头也不回:“你祸害了那么多女修,权当是给你积德了。”
“积德?!”苍彧不服,“本君根本就没动过那些女修!哪像你们,你们是真的和谐啊!”
剑无渊没好气,“那你捉那么多女修做什么?总不会是去帮你绣花吧?”
“当然是,当然是......”
苍梧君拼命洗白,“跟你们说实话吧,本君根本不能人道!”
剑无渊与褚灵均同时回头。
褚烟烟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
下一刻,剑无渊的长剑自天灵中飞出,直朝苍彧的脑门斩去。
苍彧眼睛睁得老大。
“你妈的,臭剑.......”
头顶“铛”的一声响起,剑无渊的长剑蓦地击开了另一柄剑。
苍彧抱头蹲下,回头看见了立在身后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她蒙着一块面纱,仅仅露出一双眼睛。
那女子开口,声音随风送来,剑无渊清楚地听见她喊他,“谢无渊。”
剑无渊浑身一震,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唤过这个名字了,这是属于谢家,被一夜之间灭门的谢家的名字。
“你是谁?”
女子答:“白漓。”
剑无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白漓?!”
他想他永远不能忘记这个名字,这个女人.....是父亲的挚爱,是迟夙的母亲。
他下意识护住身旁的褚灵均,“你要做什么?”
褚烟烟见状也靠了过去,紧紧地抓住姐姐的衣袖。褚灵均则迅速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白漓。
白漓语调淡淡:“告诉你谢家灭门的真相。”
剑无渊冷哼了一声。
白漓却不在意他这般态度,开口道:
“不仅是北境戾王和我,还有你身后的褚姑娘的父亲,都有参与。”
白漓语气不变,嗓音仍旧淡淡。
“而这悲惨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存在造成的。”
“是他害了你们谢家。”
白漓口中的他,让剑无渊有些糊涂。
“他?是谁?”
白漓道:“我的儿子,迟夙。”
剑无渊闻言,目光炯炯地盯着白漓,大笑了三声。
“你的儿子?”
他没见过这样的母亲,他觉得迟夙应当也不愿认这样的母亲。
“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他的不幸。”
白漓不语。
剑无渊慢悠悠地说:“所以,你打算让我做你们的刀,对他动手吗?”
他忽地变脸,扬起手中的剑往地上重重一刺——
“我告诉你,他是我弟弟,你们做梦去吧!”
褚灵均猛然抬头,她自剑无渊身后走出,化出长剑。
“白漓尊神,你想让我们内讧,想让他们兄弟残杀,好狠毒的心肠!”
“幸亏迟师弟不像你,我们也不会上你的当!”
苍彧这时才明白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白漓,恶狠狠地威胁:
“本君不管你是谁,但本君身为妖界四君之一,便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尊上!尊上就是尊上,即便是转世,他也是妖界的君王!”
他怀中琵琶化出,怒拨了一下金色的琴弦,流光击出在白漓身前炸开——
“谁若是同尊上作对,便是妖界四君乃至整个妖界的敌人!”
褚烟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拔出长剑垂头丧气道:“我也不想死,所以我选择帮小师弟。”
白漓闻言,目光静静地盯了众人半晌,道了一句:“那就好,我送你们出去。”
说罢,转身就走。
几人顿时懵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拔出了剑,摆好了阵法,敌人却转身离去了。
剑无渊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接下来,众人便发现沙漠中的景象变了,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巍峨的极上城。
这是脱离禁制的前兆!
白漓是真的想送他们出去。
剑无渊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双手卷起,冲她大声喊:“白漓!”
白漓顿住脚步,漫天黄沙平地起,她的身影几乎快要被淹没。
“父亲他其实——”他闭了眼,“爱的是你。”
白漓的睫毛一抖,面色煞白。
剑无渊继续喊:“弟弟他小时候过的很苦,很可怜,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心爱之人,还有师父和师兄,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风中隐约送来褚烟烟的质问声:“为何只有师兄,难道我不是他的师姐吗?”
白漓闭上眼睛,一串泪落了下来,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砸进黄沙里。
她继续向前走,恍惚中好像看到身着白衣的谢不寻站在前方。
她喃喃:“不寻......”
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脸上扬起少女般的笑容,“不寻,我已经知道错了,等我,等我做完这件事,就下去陪你。”
*
云归晚失去了下落后,季闻笙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可魔藤来无影去无踪,饶是他们杀光了附近的魔傀和魔儡,也没找到云归晚的影子。
众人都知道云归晚被抓意味着什么。
两人平日里虽然低调,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不管云归晚在哪里,迟夙的眼睛永远都看着她的方向。
那不加掩饰的爱意与狂热,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只有她,才能成为威胁迟夙的砝码。琇書蛧
“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找迟夙了。”溯流光沉声道:“若是那孬种拿云归晚的性命威胁迟夙的话,就大事不妙了。”
季闻笙紧闭双眸,握剑的手指紧绷,指节发白,他在恨自己。
明明答应了迟夙要保护好她,却还是让她被人抓走了,他该怎么跟迟夙交代?
就在这时——
“剑尊!”
“衡玉剑君!”
树林的阴影处蓦地走出数人,形容狼狈,领头的正是无定剑宗的掌门傅行知和行止大师。
傅行知受了伤,由门下弟子搀扶着,手中提剑,那剑上鲜血淋漓,不知杀了多少人。
而行止大师也有些狼狈,袈裟上破了几道口子,仍旧面沉如水,见了众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溯流光与季闻笙一路行来,所见仙门皆遭屠戮,到处都是死去的修士,见到存活的这些人还是有些讶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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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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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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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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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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