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思涵?谁欺负你了?”吃过午饭后,张佑刚从餐厅出来便见思涵咬牙切齿的过来,忙好奇的问道。
思涵扫了他一眼:“还不是那个方从哲,亏得少爷还把他夸的跟花儿似的,闹了半天是个登徒子,居然,居然……”
“居然怎么了?他轻薄你了?”张佑眼睛一立,这还了得,他可是拿思涵当亲妹妹看的,要是方从哲真敢欺负她,管他是不是未来的首辅呢,先把他抓进锦衣卫的诏狱吃几天牢饭再说。
见张佑十分生气,思涵忽的一笑,然后很快又板起了脸,低着头不做声。
“你这,又怒又笑的,到底他怎么就成登徒子了?快说,少爷给你出气去,先把他举人的身份给他黜免了再说!”
“别!”思涵匆忙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突然改了表字,不叫伯伦了,改成了,改成了……”
“改成什么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张佑哭笑不得,张佳琳和兰琪也从餐厅走了出来,张佳琳问道:“方从哲改表字了?你不是去逛街了嘛,怎么……?”
思涵脸一红:“奴婢买了点儿水粉,寻思着少爷肯定挺关心他们考的如何,便顺路去了趟同福客栈,谁知道那方从哲居然改了表字,把伯伦改成了……中涵……”
“中意思涵?”兰琪噗笑出声,张佳琳也笑,瞥了一眼张佑,说道:“看不出来这个方从哲还是个情种,偷偷摸摸的,还真看上咱们家思涵了。”
“少奶奶——”思涵不依的拉长声音:“连你也取笑奴婢,奴婢都没脸见人了。”
“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嘛。看看吧,这次那方从哲若能高中,我就给他透话,让他上门提亲……”
“奴婢才不嫁给他呢,”思涵打断张佑,话锋突然一转:“少爷别瞎操心了,他这次是甭想高中了,还是老老实实再等三年吧!”语气间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张佑一愣:“怎么回事儿?没考好?按他的实力,考个贡士应该没问题吧?”
“实力再强,架不住粗心大意,听说考试时忘了避讳,这可是大忌,文章再好,也是要被黜落的,奴婢过去都没看到他,估计正伤心呢。”
“忘了避讳?”不知为何,张佑突然想起那篇自己亲手挑出来的那篇文章,心说不可能这么巧吧?
思涵点点头:“没错儿,奴婢是听一个叫赵东志的说的,就住在方从哲他们隔壁,也是这界的举子。”
“那就可惜了,那孩子我反正是挺稀罕的,年纪轻轻的遭此打击,别再心灰意冷做出什么傻事儿来……思涵,甭管你喜不喜欢他,我都觉得这个时候该多关心关心,毕竟也相识一场嘛。”兰琪说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年头科举是出仕的唯一正途,所有人打破头的往里钻营,高兴者有之,失意者却更多,每界春闱秋闱的,名落孙山寻短见者并不鲜见。m.χIùmЬ.CǒM
听兰琪这一说,脑海浮现方从哲俊朗的面容,思涵真有点儿担心起来,迟疑的道:“二*奶奶,您可别吓唬奴婢,瞧着那方从哲整天笑嘻嘻的,不像是个心眼儿小的吧?”
张佑插话道:“心眼儿大小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那些自杀的,往往都是些表面上看着挺开朗的,这种人自尊心强,不爱给别人找麻烦,有了憋屈不爱倾诉,憋的久了,搞不好哪天就承受不住了。”
他懂心理学,说这话可不是空口瞎说,是有科学依据的,后世那些得抑郁症的,大多数表面上都看不出来。
而每年因抑郁症而死亡的人数,使得抑郁症成为所有疾病当中死亡率最高的头号杀手。
“那怎么办?少爷您快想想办法啊,那方从哲年纪轻轻的,若果然寻了短见,可真就太可惜了儿的了。”
“办法嘛,倒不是没有,就怕你受委屈。”张佑眼睛微微眨了两下,并不明显。
“人命大于天,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思涵冲口道,接着眉头一皱:“少爷您不会是让奴婢……那可不行,奴婢……”
“去去去,想哪儿去了?少爷我有那么龌龊么?也不用你做什么,只是这几天有空了多去陪陪他,他都改叫中涵了,看到你肯定开心,这一开心了,烦恼的事情就容易忘记了,忘了烦恼,还怎么可能寻短见嘛。”
“这样还行,奴婢还以为少爷……”思涵住口不说,脸却红了起来。
“你也不用觉得委屈,你莫看那方从哲如今一文不名,少爷我略懂些看相,此子迟早有出将入相的那天,到那个时候,你若真成了他的夫人,自然也得诰命,也算光耀门楣啦。”张佑意味深长的说道,从前他还不确认方从哲的未来,却万万想不到方从哲竟然自己改了表字,更万万想不到,历史上堂堂的内阁首辅方从哲的表字居然是为了一个婢女,这肯定是蝴蝶效应在作祟吧?
“他出将入相?连这么重要的考试都能忘了避讳,如此粗心大意,奴婢才不信他出将入相呢。”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世间之事,往往并无绝对,还得从哪个角度看……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去吃饭吧,还没吃吧?”张佑将一脸迷糊的思涵打发走,对思涵和兰琪说道:“你俩也回去吧,我去北司一趟。”
二女知道他忙,也无二话,只是叮嘱他早去早回,路上当心。
“对了,公公回来了,抽空你过去看看。”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张佳琳的声音,他点了点头,怪不得没见到若瑄,原来是张居正回来了。
不知道让骆思恭查那二十几个考生查的如何了,张佑暗暗想着,凭直觉,他感觉那些人肯定有问题,一旦查证,张居正回来的正好,他毕竟宦海浮沉那么多年,肯定知道该如何妥帖的处理此事。
接着他又想到了曹爱金,这几天一直在暗中审问前些日子伺候过朱翊钧的那些都人,这两天没顾得上进宫,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但愿如己所料,和田义扯上关系,总是被动挨打了,也是时候亮一亮獠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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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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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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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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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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