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差役头目怒喝道,唰的抽出腰刀一指李妍:“当众行凶,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王法么?来呀,给我把她拿下!”
声音未落,一众差役一拥而上,季本昌的那些手下们也呐喊着上前,将张佑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许是人数多了些,那些学子们也没被拉下。
有官府的公人在,他们并未动手,只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牛三宝则早就抢到了季本昌的旁边,指挥着人把季本昌从桌子上扶了下来。
他被李妍一巴掌打蒙了,耳朵嗡嗡直响,根本就没听到差役头目说什么,甫一站定,立马怒指李妍大喝:“给脸不要的臭婊*子,敢打小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速度最快的差役已经冲到了近前,李妍正要出手,陈顺突然斜刺里抢了出来,一脚蹬在为首那名差役肚子上,将其踹倒在地,其余差役大怒,头目在后边瞧的清楚,大喝:“好大的胆子,居然袭击公差,先给老子把这小子拿了,他要是敢反抗,杀无赦!”
他是立功心切,急着在季本昌面前表现,同时为季本昌出头,也让他有恃无恐,却不知陈顺的心情和他一般无二,也是急着立功,又知自家根底,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众差役嗷嗷叫着,有人拿出绳索,两人揪着两头,就要往陈顺身上套,旁边季本昌兴奋的直跳脚:“绑起来绑起来,待会儿把他们这帮人都给小爷绑了,他娘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小爷得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那几个读书人也不是好东西,说咱们季家仗势欺人!”牛三宝狞笑着插话,眉宇间不乏得意之色。
张辅之方从哲他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张辅之更是后悔,早知闹到如此地步,不如掏了那五十两银子,现在好,真是骑上驴下不来了。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张佑,心里同时暗想:刚才不是还吹牛么?怎么不说话了?
张佑没说话,倒是陈顺,眼见绳索就要落在他身上,他突然大喝一声:“慢着!”紧接着后撤一步,躲开绳索之后,趁着众差役发愣之际,将自己北镇抚司校尉的腰牌掏了出来,远远的向差役头目一丢,接着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根削尖的木炭,面无表情的边写边道:“兹有太仓州差役助纣为虐,以势欺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眼望向差役头目。
“北镇抚司校尉?生死簿?”差役头目喃喃自语,脸色大变,突然煞白如雪,浑身更是冷汗狂涌,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小鸡啄米般的磕起头来,嘴里不停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爷爷,还求爷爷看在小的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待哺幼儿的份儿上,饶了小的这一遭吧……”
其余差役也吓傻了,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人们终于明白为何张佑有恃无恐了,能用北镇抚司校尉当属下,他的身份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纨绔子弟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软怕硬,假如仅仅是一个北司校尉的话,季本昌或许不会放在眼里,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校尉明显只是个下人。那他的主人身份就很值得猜度了。
他终于认真的看了看张佑他们,忽然发现,本该害怕的他们,就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害怕惊恐的表情,于是他迅速做出了判断,看来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摸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之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
如此想着,他悄悄向后退去,准备趁乱开溜。
“喂,那个谁,别急着走嘛,你不是说让我姑姑和我夫人陪你几天嘛,我给你这个机会,陪我们几天。”张佑一直留意着季本昌的动静,眼见他想开溜,笑眯眯的说道。
季本昌顿时停步,干笑一声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如看在家祖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吧?你们初来太仓,还没落脚的地方吧,不如来寒府做客,也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
所谓纨绔,绝非无脑狂徒,不过是被**宠**坏了吧,真正拿到场合上,由于见多识广,绝大部分说话办事还是有板有眼的。(我最腻烦那些被刻画的特别无脑的反面富二官二,其实现实生活中,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低调,反倒是那些暴发户,才会表现的目空一切……)
“算了,还是你留下吧,你们季家深宅大院儿,真住进去我还怕迷了路呢,”张佑微笑着说道,紧接着瞥向牛三宝:“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锦衣卫指挥使,南京北镇抚司镇抚使张佑,呃,也就是我,留下你家少爷了,至于留多久,让你家老爷自己说了算。”
“张佑”二字落在季本昌耳朵里不啻雷鸣,只觉耳朵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暗暗叫苦:季本昌啊季本昌,你小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这是张子诚啊,连徐阁老都不怕的主儿,你倒好,竟然还敢调*戏他的夫人,这就叫寿星公吃砒霜,找死啊!牛三宝啊牛三宝,小爷可算是被你害苦啦!
牛三宝更加不堪,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可惜大家都被张佑自爆的身份惊呆了,根本就没人注意他的动静,是以根本就没人扶他一把,任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张辅之和方从哲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就敢强出头了,也终于明白为何对方明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仍旧可以云淡风轻开小丫头的玩笑,让她从中挑一个夫婿了,是的,她确实是个丫鬟,可丫鬟跟丫鬟不同,张佑的二夫人也是丫鬟,可那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丫鬟——Χiυmъ.cοΜ
对了,刚才小丫头是叫那位蓝衣美女“二*奶奶”来着吧?
二*奶奶是谁?可不就是太后娘最*宠*的那位女官么?还有,张佑好像叫另外那位成熟的美女姑姑来着,张佑的姑姑,不就是锦衣卫第一位御口亲封的女千户嘛。
季本昌居然敢打她们的主意,张佑能饶的了他?
想到此处,轮到学子和一众看客们幸灾乐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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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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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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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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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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