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之人是房守士的部下,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张佑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翼,赶紧飞到宴宾楼。
当下众人再不迟疑,纵马疾行,泼风般向宴宾楼而去,马蹄落在青石板长街上,发出滚雷一般的声音。
宴宾楼外,火把通明,照的亮如白昼一般,韩玉玺正在气急败坏的指挥三班衙役,搬运柴火火油等物,却不见冯邦宁的身影。
在兵士们拉起的警戒线外,尚有许多百姓,哭喊叫骂声混在一起,吵吵嚷嚷,乱成一片——楼内那么多人质,谁没个亲朋好友?外加上不满韩玉玺的,凑到一起人就多了,若非众多全副武装的兵士,外加上城外还驻扎着李如松的部队,搞不好早就哗变了。
有人发现了李如松他们,让开了一条通路,
“怎么回事?谁叫你放火烧楼的?”李如松纵马跑在最前边,一直冲到韩玉玺的身后,方才勒马站定,寒着脸问道。
很快,张佑和房守士他们,也冲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韩玉玺。
韩玉玺不认识张佑,不过,光一个李如松所带来的威压已经足够让他心惊了,他暗暗叫苦,强撑着说道:“李帅还不知道么?内相冯公公的银子被白莲教劫跑了,锦衣卫冯大人还派人向您求助来着……”
随着他的话,群情愈发激动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冯公公的银子重要,咱们老百姓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这姓韩的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还出不了这事呢。”
……
果然不出所料,房守士已经将银子的事向李如松汇报过,闻言,不禁扫了他一眼。
李如松正好也向房守士望过去,两人视线相交,同时露出一丝苦笑——这下难办了,一边是冯保,一边是张佑,惹了谁都免不得要得罪另一个,可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得罪谁都难受。
至于那些吵得正凶的百姓们,此刻,反倒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韩玉玺甚至看都不看他们,继续说道。“……也怨卑职提醒的不够及时,谁敢相信那白莲教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对冯公公的银子下手呢?这些人也真够狡猾的,挟持人质,目的就是吸引视线,如今附近的兵力,大多被调到了这里,冯大人已经带人去追,能否追上还说不准,卑职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想要逼出赵鹏程。”
赵鹏程是现如今北地白莲教的首领,若能将他生擒,追回那些银子的把握就大多了。
众人没有一个傻瓜,很快就明白了韩玉玺的用意。
“冯公公的银子重要,楼内那些人命就不重要了吗?”张佑冷冷的问道,声音虽然并没有多高,那些激愤的人们,却渐渐安静了下来,小声打听,这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是谁?
“您是……?”韩玉喜,答反问。
张佑说道:“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若是逼急了他们,伤了人命,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韩玉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过,一想到冯保,他就又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他心目中,再多的人命也比不上冯保的那些银子重要。
“年轻人,瞧你这年岁,顶多就有个秀才的功名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日后当了官,就知道什么最重要了。”
既然张佑不想透露身份,韩玉喜也没给他留客气,说罢狠狠一挥手,就要下令点火。
李如松和房守士没有说话,他二人本就讨厌韩玉玺,见张佑没有自曝身份,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点破。
“姓韩的,在你眼里,肯定是前途更重要,为了巴结上官,你连咱们百姓的命都不顾了。”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视线不佳,围观的群众又多,也不知道是谁。
一石激起千重浪,刚刚安静下来的人们,顿时又沸腾了起来。
“慢!”张佑从马背上跳了下去,走到韩玉玺旁边,面无表情的说道:“韩大人你说错了,我连秀才都不是……朝廷派你知县一方,是来守护百姓安宁的,既然你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那么只好对不起你了……唐二壮,给我扒了他的官服!”wWW.ΧìǔΜЬ.CǒΜ
吵嚷的人们好像被集体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张佑,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呀?连秀才都不是,怎么就敢扒韩玉玺的官服呢?
李如松和房守士他们暗暗解气,尤其是孙承宗,望着张佑的背影,一双眸子灿若星辰一般,感觉这一刻,就连张佑因为腿脚不便,而微微显得与众不同的站姿都不那么碍眼了。
唐二壮和几个属下冲到韩语喜旁边,伸手就要扒他的官服,韩玉喜大怒,高声喝道:“你是谁?本官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谁给你的权利?来人哪,给本宫把这些大胆的狂徒抓起来。”
李如松和房守士不动声色,那些三班衙役们都是有眼色的,眼见如此,四下张望,没一个人上前。
韩玉玺愈加恼怒,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们,没听到本县的命令吗?”
张佑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算了,姓韩的,别叫唤了,民心如水,你那些手下们也是爹生父母养的,楼内人质,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又有谁会把你放在眼里呢?唐二壮,扒他的官服!”
“你敢,我看谁敢动一下?锦衣卫指挥使冯大人是本官的把兄弟……
“不就是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吗?张佑笑了,忽然回身,抬脚就狠狠踹在韩玉喜的肚子上,将他蹬的倒退了好几步,暴怒的吼道:“你不是问我是谁吗?老子是格物所正五品总管,老子还是皇帝陛下御口亲封的奉天翊卫推诚四等明威伯,别说扒你的官服,再敢啰嗦一句,当场就能格杀了你!”
韩玉玺傻眼了,他不是没有猜到张佑有身份,能和李如松他们走到一起,身份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有冯保和冯邦宁做靠山,他却并不害怕。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大言不惭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张佑,这可是连冯保都要避让三分的人物啊。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围观的人们,顿时欢呼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黑影分开人群冲到张佑旁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张友勃然变色,抬眼望向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的宴宾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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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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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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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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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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