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拉直,球囊升到了极限,吊篮猛的震了一下,张佑神游物外,不曾防备,一下子被震出了吊篮。这下好,省的犹豫了,耳听得风声贯耳,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拉开了降落伞,同时暗暗祈祷:诸天神佛保佑,可千万别出岔子啊!然后,还不等祈祷完成,便觉身子猛的一震,降落的速度倏地慢了下来。
抬头张望,鲜红的丝绸红的耀眼,大张着,犹如一张巨伞。
他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这才发现,短短一瞬间,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小风儿一刮,冷飕飕的。
不过总算是不用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跳伞牺牲的人了。
张佑摔出吊篮,朱翊钧本来惊的目瞪口呆,后见人影飞速坠*落,还不等喘口气儿,便见一团红色的物事迅速从他身上脱落上升,犹如一团火焰般迅速打开,然后奇迹般的,人影掉落的速度迅速慢了下来,忽忽悠悠的顺风飘荡,竟然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扛着伞奔跑时的情景,惊喜交加的再次问道:“那人究竟是谁?居然能想到如此巧妙的法子,看来刚才并非无意摔落,乃是有意为之嘛。这可以带人升空的巨大孔明灯怕也是他的主意吧?有意思,爱卿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妙人儿,若非朕今日无意走到这里,莫非你还要藏私不成?”
“回万岁爷,内臣可不敢藏私,实在是昨夜才把他接进京,还没来的及给您引荐呢。”此刻张鲸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眼见张佑无虞,又得了朱翊钧夸赞,早已喜翻了心,强自抑制住内心的喜悦,继续说道:“此人乃是平谷县知县宁永全荐上来的,姓张名佑,原是名医来的。元辅先生抱恙,内臣心忧国事,打听到这人,忙派邢尚智去请,谁知他不光医术高明,竟然还做了个可以把人带上天的大孔明灯,这可算是无意间撞到宝了。内臣接到回禀,琢磨着这样的孔明灯若能用于军事,必定可大壮军威,便指示邢尚智连人带物一同接进了京。”wWW.ΧìǔΜЬ.CǒΜ
说话的当口,张佑已经随风落到了远处,朱翊钧一边吩咐大汉将军速去带回,一边对张鲸说道:“此事办的甚好,爱卿心忧国事,朕很高兴,赐坐蟒袍服一袭,赐紫禁城骑马,正好御*用监掌印出缺,你兼领着罢。嗯,邢尚智办事也很得力,这样,你别兼着惜薪司司正了,由邢尚智升任。至于平谷知县,宁……宁什么来着,举荐有功,回头知会吏部,酌情升迁。”
“谢主隆恩!”张鲸和邢尚智同时跪倒在地谢恩。邢尚智暗想,总算没白辛苦一趟,张佑还真是咱家的贵人,万岁爷让咱家接替老爷升任惜薪司司正,也没说东厂司房这个差事如何,看来还能兼任。得,咱家入宫也有三十多年了,今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熬出头咯。
张鲸也很开心,御*用监掌印也是个肥差,惜薪司的差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看来接张佑进京这步棋走的还真妙,看万岁爷如此开心,倒要将此人好好笼络在手里才行。
“对了,启禀万岁爷,那张佑确实是个人才,就只一样,腿脚不便,是个瘸子……”
“瘸子咋了?元辅先生经常教育朕,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要以貌取人嘛。再有了,朕脚痛发作时,也一瘸一拐的走不了路,莫非,尔等还敢笑话朕不成?”朱翊钧不满的说道。张鲸乃天子近臣,颇得他的**宠**幸,所以说起话来,并不需要面对外臣一般,还得左思右想一番。
张鲸暗暗苦笑,本来他是怕万一等会张佑见驾,再向不久前见到自己时不磕头,提前打个埋伏,谁知朱翊钧居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甚至还拿他的脚痛作比喻。
这倒好,还没见到人呢,就开始替其说起话来,看来这大孔明灯的威力果然不小,等会真见了张佑,不知封他个什么官?
被大汉将军引着,张佑一路都在琢磨一个问题,等会儿见了朱翊钧到底要不要下跪?其实这本来不算一个问题,当初见到宁永全时,是有仇在身,所以他不愿意下跪。然后见到张鲸,本来他就不怎么喜欢这人,又吃兰琪神色激将,便也装傻充愣。现在轮到朱翊钧了,这可是帝国最高的元首了,跪倒见礼,也算理所应当。
只是,身体里住着后世的灵魂,真跪下磕头,他还真的有点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真逼到份儿上,性命攸关,说不得也得屈膝了。
胡思乱想着已经重回张府,路上遇到些奇怪张望的目光,他还真没留神。
“你就是张佑?”不等张佑近前,朱翊钧已经抢先开口。
别说,可能皇帝天生就有些龙气,哪怕张佑后世没少给国家领导人看病,初见朱翊钧,仍旧有些心跳加速,心念电转,犹豫一瞬,终究还是跪了下去,谁知还不等膝盖着地,便听朱翊钧道:“行了行了,你瘸着个腿子,用不着闹这些虚礼,赶紧给朕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么个大孔明灯的?”
张佑就坡下驴,顺势就站了起来,不过鞠躬倒是郑重,腰都快弯成九十度直角了,想来也觉得没给朱翊钧磕头有些不太地道。
听朱翊钧问起这个问题,他心念电转,笑了笑说道:“启禀陛下,其实这还真不是草民自己的主意,乃是草民和草民的先生一起想出来的,先生还准备做一个可以滑行的双翼,可惜还没等做出来,草民就被张公公接进京了……”
“哦?可以滑行的双翼?”朱翊钧眼睛一亮,打断了张佑。
张佑说道:“没错,陛下见过鸟儿们飞翔吧?它们并非一直扇动翅膀,而是经常伸长双翼滑行,却也并不会掉下来,道理其实也简单,就跟刚才草民带的那个降落伞似的,有风托着的缘故。”
“你这位先生很了不起嘛,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草民的先生姓郭,名造卿,如今是蓟州镇总兵官戚继光大帅的幕僚。”
“郭造卿?有点耳熟。”
张鲸赔笑插嘴:“万岁爷应该听过此人的名头,是原江西布政使徐中行的好友……”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此人待友至诚,乃是个颇讲义气的人,想不到居然是你的老师。”朱翊钧说到这里想了想,道:“如此大才,留在戚继光身边做军师有点委屈他了,朕记得他好像是选贡入成均的吧?该进工部才好,朕想想……对了,都水清吏司郎中久病告老,干脆就由你先生接任吧!”
“草民替先生多谢陛下厚赏了。”
“行了,你也别一口一个草民了。”朱翊钧笑道,张佑的心倏地一提,这是轮到自己了么?不知赏个什么官儿做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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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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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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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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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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