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握起狼毫,轻轻蘸了些许墨汁,点在宣纸上。
随着笔尖开始游走,
所有人聚精会神起来。
而这时,
却听耳畔响起轻声讲述:
“我自小生活在山里,爷爷不让我离开院子,怕树林里的野兽把我伤了。
所以我整日坐在院子里,能看的就只有远处的一座座山,和湛蓝的天空……”
苏简娓娓道来,诉说着对往事的追忆。
声音轻缓,令人不由得陷进故事里。
李孝廉看着宣纸上的字,心头暗惊。
那字撇捺如刀,提勾如剑,笔锋极为潇洒!
没想到,这孩子的字竟写得如此卓绝。
看来苏先生这些年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了!
再看诗句。
此时苏简已经写完第一句。
李孝廉不由自主念了出来:
“横看成岭侧成峰!”
学子们在心中默念着,再联想到苏简讲的故事,无不颔首暗赞。
苏简继续讲述着: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便熬不住山里的岁月,总是吵着嚷着求爷爷带我离开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爷爷被我磨得没了办法,就无奈答应下来!”
话落。
李孝廉读出第二句:
“远近高低各不同……”
才子们细细品味这两句,连在一起重新琢磨,心里明白苏简所想,虽是描写着山,却也是在描写着过往,描写着年少时的跳脱和躁动。
苏简继续道:
“可是,年少的我没想到,爷爷虽然带我走出了山,可去到的地方却是另一座山!m.xiumb.com
我和爷爷发了脾气!
我说,山已经看够了,天下的山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爷爷哄着我说,把这座山走完,然后去另外一座山顶再看看刚才这座。
我不明白,但还是按照爷爷所说去做。
当我走完这座山,爬上了另一座,回头再看它时。
我明白了。”
苏简手中动作加快,一连写了两句。
随着狼毫慢慢放回笔架。
李孝廉念出了最后两句: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简道:
“原来,我一直在坐井观天,以为,天下的山都一样。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声音在登峰楼中回荡。
才子们在心中把四句诗再次复读一遍。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崇敬,带着赞许,带着惊讶。
这一刻,
没人再敢轻视这位身穿麻衣的少年。
才子们赞叹道:
“好诗!苏公子看似在写诗,实则在写着过往,写着对爷爷的思念!”
“不只是思念,你们想想,咱们何尝不是如年少的苏公子一样,坐井观天,一叶障目,以为已经站得很高,看得很远了?”
“此诗搭配上苏公子讲的过往,从不同的方向,便能看到不同的解释。
这首诗,不正是那庐山吗!咱们此刻,不就是在庐山之中吗?!”
此话一出,
众才子更是惊讶!
“对啊,咱们在这解读这首诗,却解读出不同的观点。
不正是入得庐山,却都未见到庐山真面目吗?!”
“哈哈哈!苏公子厉害!苏公子厉害!吾等不曾去过庐山,却已领略了庐山!”
“苏公子,请受在下一拜,在下!佩服!”
有一人带头,
众才子纷纷施礼。
苏简略显局促,赶忙一一回礼。
这时,
一人道:
“咦?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苏公子,你这么做倒是有些小气了,不过在下喜欢苏公子的性格,坦荡、潇洒!”
此话一出,
众人一头雾水,一齐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
那人道:
“你们忘了?苏公子为何写诗啊?”
众人登时醒转,
立刻转头看向安晴!
突然被所有目光聚焦,安晴顿时脸色胀红,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那人继续道:
“不正是安小姐不识苏公子真面目吗?
安小姐坐井观天,还以为苏公子生活在山里,是粗鲁之人!
没想到,苏公子妙笔生花,竟写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诗句。
真应了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哈哈哈!苏公子,怎么还和女子一般见识,不过苏公子有什么说这么,从不暗藏心中,倒是坦荡!在下佩服!”
“哈哈哈!对对对,潇洒,坦荡!苏公子大才!”
一时之间,
登峰楼响起称赞、大笑之音。
苏简已然成为了诗会的焦点。
再看安晴,
听着周围的嘲笑声、赞美声。
安晴面色铁青,银牙紧咬,气得浑身颤抖,几近晕厥。
她心道:
看他还能嚣张几时!等诗会结束,便是他的死期!
安静看出姐姐的异样,赶忙上前两步,打算岔开话题,道:
“各位才子,咱们也领略了苏公子的才华,该是各位展现的时候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道:
“我就不写了,我的才华,比不过苏公子!”
“我也比不过!”
“我也是!甘拜下风!”
李孝廉听到这话,脑中思绪飞转,轻咳一声,止住纷乱的场面。
众才子看过来。
李孝廉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知道勇于承认技不如人,这份谦和是非常难得的。
既然你们都不愿再题诗,那么这次诗魁便封给苏小子吧!”
众才子纷纷道贺。
苏简一一回礼,然后对李孝廉施礼,道:
“谢李先生赞许,学生愧不敢当。”
李孝廉轻轻将他扶起来,问道:
“你,想让老夫帮你写什么?”
苏简思量片刻,脑中灵光一闪,道:
“李先生刚才已经品尝‘天仙酿’。
能否请李先生写一幅‘此酒只应天上有,不知因何落凡尘!’?”
李孝廉满意颔首,道:
“当然可以,这酒当得起此等评价!”
众人亦是颔首。
这时,一声轻笑响起。
众人不解地看了过去。
是安静捂着嘴偷笑。
李孝廉问道:
“丫头,为何发笑?”
安静双眼弯成月牙,让本就倾城的妙容显得更加可爱俏皮,她道:
“李先生,您被苏公子骗了呀。
他不是为了要您这幅字,他是想用您这句话赚钱!”
“赚钱?!”
众人不解。
苏简见自己被揭穿,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感慨:安姑娘看似恬静内敛、和善文雅,实则内里刚强、聪明灵通、思维敏捷。
这样一位德才兼备又相貌倾城的姑娘,却身在安家,真是命运捉弄了……
安静看着苏简,轻笑一声,道:
“苏公子得到这幅字,定会招来燕国所有文人捧场!
因为,太子之师李大儒都说这酒好喝。
还能作假?已无需再验证喽!”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李孝廉顺势思考,想了个绝妙托词,道:
“小子,主意竟打到老夫这来了!
好,这酒确实极好,老夫也甘愿写这幅字。
不过,今日老夫未带方印。
你与老夫同赴府宅,如何?”
苏简不知李孝廉心中所想,听到可以拿到字,想到能让自己的酒快速打开市场,心中欢喜,连忙施礼道:
“学生谢过先生!”
李孝廉想到赵王爷还在府中等着,心里已是急不可耐,道:
“走吧!随老夫一同回府!”
说罢,迈步向外走。
苏简对众人施礼,带着丁当赶忙跟了上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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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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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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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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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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