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暴雪里,还走失了一个小女孩。搜索小女孩的人,先他一步上山。
“已经有人去了。如果上面还有人滞留,肯定也会一起下来的。”
雪场的负责人一直跟在他身边想拦人。
暴雪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戚云中现在亲自上去,真出了什么事情,这雪场的生意也就到头了。
这时,二助调度好,过来汇报:
“专业的医疗和救援团队已经调过来了。但雪太大,救援直升机上不去,只能搜索队徒步上山。”
戚云中一点头,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加入了到准备出发的救援队。
*
雪山顶峰的观景亭外,暴雪纷扬,遮挡了一切。
白晚顾把自己的雪服外套脱下来,裹着怀里的小女孩。
小孩子已经开始发烧了,小小声声的咳嗽着,一直问她妈妈什么时候来。晚顾告诉她,等雪下完了,妈妈就来了。
然后,小女孩又开始问,雪什么时候下完。Χiυmъ.cοΜ
最后,被问得没办法,晚顾只能告诉她,只要她数着雪花,从一数到一百,雪就下完了。
小女孩就开始认认真真数起雪:
“七十八、七十九……七十九……”
小女孩才四五岁的年纪,数数还不太利索。每次数到要进位的整数,就有点支吾。
而白晚顾就给她捣乱:“七十九,六十。”
小女孩也就傻傻地:“七十九,六十……六十一……咳咳……六十二……”
从一到一百,她断断续续,数了得有小半小时了。
小孩就是好骗啊……
“六十二、六十三……咳咳……”孩子数累了,停下来,吸吸鼻子,“阿、阿姨……我冷……”
白晚顾把她揽得更紧,捏脸她一把:“叫姐姐。”
“哦,姐姐。”小孩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不数了?”
“姐姐好漂亮。”小女孩嗡嗡地小声说,闭着眼往她怀里蹭蹭,“姐姐身上香香的。”
“小女色鬼。”白晚顾又捏捏她的脸,“手放哪里呢?”
“姐姐的手好冷。”小孩躲了躲,然后还算有良心地,又把她手指头拉着,到嘴边,帮她呵气,“我给姐姐暖手手。咳咳。”
“好啦,别乱动。”她把衣服拉起来,把小孩裹好,“你快数到一百,妈妈就来了。”
“可是、可是,”小女孩说着,突然脸一垮,转头就大哭起来,“一百好多啊,我怎么数都数不完嘛!”
晚顾忽然有点内疚。
……早知道不逗她这么久了。
小孩子一哭起来就止不住,晚顾只好拍着她的背,继续哄骗:
“好啦,好啦。你别哭,你妈妈马上就到了。”
就在这时,一声既惊喜又惶恐的喊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小小!”
怀里的小女孩,立刻认出这个声音,从她怀里挣起来:“妈妈、咳,妈妈!咳咳,妈妈!”
晚顾放开手,小女孩立刻从她怀里跑出去。
对面,两个人影也快速冲进观景亭——
等看清来人,白晚顾哑然片刻,继而失笑摇头。
是方闻人,和他的白月光,苏安。
而小女孩一头栽进苏安怀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呛咳,听得人心疼。
方闻人在她们身边,看着母女平安相逢,悬着的心采访下,抬头再看过去。在认出白晚顾的一瞬,他脸上感激的神色,顿时凝固。
“白晚顾?!是你?!”
他吃惊不小,随即,整个人就陷入暴怒:
“好!好!白、晚、顾!”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过来:
“我方闻人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你现在走投无路,全是咎由自取!就算你恨我,那也该冲我来!”
他直接拉住白晚顾的手腕,要把她拖起来。
白晚顾一直抱着小女孩,这会儿手麻脚麻的,被他一拉,险些踉跄在地!
而方闻人哪里管她,直接一甩手,把她推出观景亭外!还依然怒火不减:
“居然对一个小孩下手!恶毒!”
白晚顾被他一把推摔得,半跪在雪地里。
山顶新积的雪,还算松软,只是刺骨的冷。
晚顾缓了缓,才翻过身,半坐在地上。摇摇头,揉着手腕,看向站在亭内的方闻人,挑眉:“想象力不错啊,方总。”
在白晚顾半是冷情半是不屑的眼神中,方闻人愣了愣。
雪花倾落,沾满她的头肩,沾在她眼角。
另一边,小孩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还夹杂着断续的哭喊指责:
“坏。坏人!”
方闻人心中一痛。
苏安抱着孩子安抚,小小却越挣越厉害,怎么都安抚不下来。
方闻人再转头,怒视已经自己站起来的白晚顾:
“你最好祈祷小小没有事。”
他阴沉地说。转身,拥着苏安母女,同时示意所有他带上来的人离开。
他要把白晚顾一个人甩在这里。
小小的哭喊声更大了,咳得也几乎踹不过气,但人还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在苏安怀里又抓又挠。
眼看苏安都要抱不住了,方闻人连忙过去接手。
却不料,他依靠过去,小拳头直接就对着他的脸招呼过来。
小孩子完全不管自己就要摔下去,拼命推开方闻人,一边咳一边大哭:“你坏!咳咳咳,坏人!打姐姐!妈妈!坏人!”
方闻人愣了愣。
这时,细密的脚步声响起。
方闻人闻声抬头。
一队穿着搜救制服的人,穿过风雪而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人……
方闻人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是戚氏的掌门人,戚云中。
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的人物,方闻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昨天的新闻,是在报道了戚云中来参加了在瑞士召开的国际能源大会。
但,他又怎么会在这雪山上……
在方闻人发愣的时候,戚云中也看到了他和苏安。
随即皱眉。
他又看向两人身后,心底一宽:
“晚顾!”
他从方闻人身边经过,一边走,一边解下大衣。
过去,不由分说,把晚顾拢起来,紧紧抱住,才像终于有了着落。又半是心痛半是喟叹地:
“晚顾。”
他箍紧她。
白晚顾还试图反抗。但他的手箍得太紧,带着体温的外套,也实在太暖。
而她也太冷。
只能任人抱住了,在他怀里低声问:
“带氧气上来了吗?”
“带了。”戚云中立刻低头,查看她。
医疗团队在后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这会儿也终于到了观景亭前。
白晚顾用下巴,指指还在咳个不停地小女孩:“给她。”
戚云中皱眉,指腹拂过她已经发紫的唇边,心疼万分。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私人医疗团队立刻将小女孩围住,里三圈外三圈地。
在套上氧气瓶前,小女孩在苏安怀里,对这边,也被方闻人抱在怀里的白晚顾,挥挥小手,糯糯地声音,小声道:“谢谢姐姐,咳咳,咳咳咳。”
“嗯。”白晚顾也对她点点头,挥挥手。
救援的担架也抬出来了,小小被接上担架。
而苏安之前再六神无主,这会儿也回过味来。
是白晚顾,救了她女儿。
苏安拉着小小的手,忍泪回头:“谢谢!”
白晚顾轻摇头。
山路崎岖,救援队要先送小小下山。
白晚顾拢拢衣服,回头看雪。没有对身后、神色复杂的方闻人,再多投去一个眼神。
方闻人很想说点什么,但对着完全冷淡的白晚顾,和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的戚云中,任何话都难以启齿。
一时间,方闻人甚至觉得他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不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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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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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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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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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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