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细高个子、瘦骨嶙峋人,被马仁撞个趔趄,口中不满地嘟囔。
马仁回头张望,糟老头和那条狗并没有追来,松了口气,回头见被他撞的人竟是上级主管部门秦总工程师、秦轩田,急忙道歉:“秦工,对不起,刚才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疯老头,没想到撞到您……”
二姐见姥爷一闷棍将马仁打得抱头鼠窜,担心打出人命,草草宣布典礼结束,酒宴开始,与几个人来找马仁。见马仁一手捂头,血从手指间浸了出来,惊叫:“我的妈,出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听说自己脑袋被打出血,马仁一阵头晕,身子一晃,向后倾倒,立刻被人扶住,有人叫道:“快打120,送医院。”
二姐皱眉,这边高高兴兴办喜事,“滴滴达达”跑来急救车算怎么回事儿,断然拒绝:“不许打电话,门口就是社区卫生院,快扶马厂长过去。”
大伙听从二姐指挥,拥着马仁朝外走。
众人走远,串子见秦工还在那儿怔神,便上前打招呼。
秦总工程师是轻工局领导、酿造专家,北城酒厂是他扭亏增盈联系点,常到厂子来,酒厂人大都认识他,叫他瘦老秦。串子听说他是娘家客人身份,便引他朝田圆圆父母所在包房走去。
瘦老秦不认识串子,以为也是娘家这边的客人,边走边问串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仁的头被谁给打了?”
串子对马仁这个分管副厂长没一点好印象,对瘦老秦说:“是这么回事,马副厂长原本代表厂领导上台致贺辞,可他喝高了,在台上哭哭啼啼,胡说八道,嚷嚷卖酒如何的不容易,新郎的爷爷听着生气,就给他一棍子。”
“哦,原来如此。”秦工明白个大概,嘿嘿冷笑:“还闹出这样的笑话。这酒品呀。”
秦工将“这酒品呀”的“呀”字尾音拉得很长,又拐了几个弯,串子听出对马仁的极尽嘲讽之意。
“马厂长这人,感情丰富,沾酒就落哭。”
“嗯,领教过。”秦工与马仁喝过酒,点头道。
串子将瘦老秦引到田圆圆父母客席前,客人们纷纷起身让座。
瘦老秦并没有急于落坐,转过身来,考问串子:“我问你,在中国历史上,有这样一位名人,也是多愁善感,沾酒就哭,你知道他是谁吗?”
串子历史知识匮乏,哪里知道这么多知识,惭愧地摇头:“不知道。”
秦工脸上现出一种叫人难以琢磨的表情,说:“嘿,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名气很大,也挺有才华,可惜一生叫酒给毁掉……”
串子见秦工一只手不停地摩挲前胸,面露难受之状,心说:秦工该不是哪根胸排被马仁撞断,里面不舒服?关切问:秦工,您这里没有事吧?”
“没事,没事。饮酒爱哭之人分几种类型,自古有之。有空我再给你说。”秦见大家催促他落座,便对串子摆下手,坐在田圆圆父亲——妻弟的左侧,右边是自己夫人田莉。
包房门一直是关闭状态,房中人对大厅婚礼现场发生的闹剧浑然不知。田莉见丈夫姗姗来迟,又有人问他有事没有,不知何意,关切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俩在说点别的事情。来,开始吧。”秦见别桌已在推杯换盏,自己这桌还没有动筷,便主动张罗起来。
一桌10位客人,除田圆圆父母就是田家很近的亲属,串子见席面上沉闷,主动为客人们斟酒、招待客人。
众人都知道酒桌沉闷的原因,是因为田圆圆父母对女儿这门亲事不甚满意。二老对尤玉长相和家庭状况不是很挑剔,却嫌弃尤玉人太老实,又在一个将倒闭企业工作,与家中的期望值差距太大。不满意又能怎样,女儿的脾气他们知道,木已成舟,无法改变。思来想去,还得硬着头皮来参加婚礼,只是心里高兴不起来,没有参加典礼,闷闷地待在包房中。田莉有意让丈夫老秦做做弟弟和弟妹工作。孩子既已相中就别再自寻烦恼,应该痛痛快快接纳人家。酒厂虽是瘦老秦工作的联系点,厂子有一千多号人,不知夫人说的那小伙子是何人,不好贸然下定论。刚才他进入大厅时,远远看见新郎官竟是办公室小胖尤,这回心中有数。
“我还以为圆圆的对象是谁,这回可对上号,原来是办公室小尤。这小伙子在轻工局时曾在我手下工作过,很了解他。不错,不错,相当不错。”瘦老秦笑呵呵地对田圆圆父母说。
田圆圆的父母听姐夫说这话,明知是有意安慰他们,心中还是愿意听,二人扭过身,问:“没看出来,您说,怎么个不错?”
“来,大家一起端杯,喝喜酒。”秦没急于回答,端起酒杯,先与田圆圆父母碰杯,然后挥手招呼桌上客人。众人皆举杯相互碰杯,喝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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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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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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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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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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