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岛上的汉子们每日不可或缺的食物。他们很走运,这岛上原本就有淡水,但是却无处取盐。捕来的海鱼自带些咸味,因此多少能给其他劳作的岛民补充些盐分。
伍良他们年纪虽小,可也知道不少事,晓得这岛上的问题并不全是出于人手缺乏,而是因为工具实在太少。就拿伍良和贝志远手中的尖头渔叉来说,全岛上下就只有一把篾刀可也用来劈竹竿,削渔叉,那把篾刀还是一柄当初从解差手中夺下的一柄短刀,万十八觉得趁手就拿去劈竹子去了。这两柄渔叉,也是万十八在百忙之中给小伍他们做的。
这岛上除了万十八、杜骁和龙二之外,旁人手里就都没有其余趁手的利器了,平日要做点儿什么都只能去山涧里捡一些锋利的石片,哪怕是杀鱼剖鱼,伍良他们也只能用石头。
所以岛上人人都羡慕安若手上那把镶金柄的小匕首。伍良他们几个就都议论过,若是他们人手一把这样的利器,做事得多方便呀。可是话说回来,若是每个人手里都有利器,岛上的人相处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轻松。
此刻少年们看似捕鱼的捕鱼,编竹篓的编竹篓,可是大家伙儿的心思都在马宁早先说的话上头。
“唉,说实话,这岛上除了杜老大,还有谁配得上安若娘子?”米乐幽幽地叹了一句。
“话可不能这么说?”伍良抬起头,脸上有点儿倔强,“若是杜老大没有那件……那件东西,咱们也未必会尊他为老大,不是么?若他不是头儿,安若娘子,还会看得上他么?”
伍良说到这儿,安若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你们杜头儿究竟有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肯这么听他的话?”
背后议论他人,结果被人听见了,伍良顿时涨得面红耳赤,差点儿从水中跳起来,伸手理了理衣衫,才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望着安若躬了躬身,称呼一声:“安若娘子!”
岸上米乐和李景田也都一起站了起来,只有马宁还坐着。大家伙儿一起都朝安若欠了欠身。
“你们杜头儿有什么?难道能比我的金环还漂亮,比我的匕首还厉害?”安若笑着过来,她足上蹬着一双少年人从未见过的蛇皮鞋,棕黑色纤细的皮带自脚踝一直绑缚到她的小腿肚,勾勒出优美的曲线。伍良等几个见了都有点儿挪不开眼,只有米乐一个笑道:“哪儿能呢?杜大哥所有的哪儿能和娘子您的比?”
安若听了这话,看了米乐一眼,重复了一回:“米乐,行三十三……”
米乐登时乐了,点着头道:“娘子记得不错,某正是米乐,您若是愿意,可以叫我小米、小乐,米三十三,都行。想方便点儿叫米三三、或者三三,也都行。”
安若一听立即点头:“‘米三三’,这个好,不止能记住姓氏,也能记住你的排行。”
旁边伍良他们几个连忙七嘴八舌地道:“我是伍三四!”“我是李三十”……安若忍俊不禁,左右看了一圈,冷不丁问:“你们刚才在说我什么?”
伍良心里最是过意不去,连忙道歉:“娘子,真是对不住,我们不该背后议论……”
安若一伸手,拦住他的道歉:“无妨,我这不也是在背后听见你们说话了么?”
几个小的心想:好像也是……
“娘子,你……你会嫁给杜老大么?”伍良有点儿期期艾艾地问。
“你们觉得我该嫁他么?”安若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竟反过来像是听取意见一样,问眼前的这几个少年。
五个人齐齐地懵了:这种事,他们哪里懂得?
“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他,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安若一挑眉问。
五个人懵得更厉害,隔了半天,伍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他也得有得挑才行啊!”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安若一拍双手,掌声清脆,“我有的挑他没的挑,我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决定嫁他?”
五个少年人相互看看,突然都觉得有些道理,竟一起都点了点头。
是呀,岛上有这么多男人,安若娘子未必就一定会看中杜老大。想到这里,虽说都是乳臭未干的少年,这几人忍不住都挺了挺胸脯,心中生出些表现欲。
“不说这些没谱的事儿了!”安若说,“你们这是……要捕鱼?”
伍良托了托手中的竹制渔叉,点点头应道:“是呀,娘子!”
“只有你们几个?”安若问,“难道要捕供所有人食用的鱼?”
伍良摇摇头:“不止我们,岛另一侧还有一个捕鱼的地方,但那边水深一点,要水性好的人去才行。我们几个专门负责在这一带捕鱼,每天基本上要在这海边上待一天。所以那天娘子上岸,也是我们先发现的。”
安若一双明净的眼紧紧盯着伍良,心里暗叹她运气不错。在她闭气晕倒的时候,发现她的就是这一群十几岁的少年。若是换了别有用心的人,她铁定要倒大霉。她的目光在每个人面上划过,似乎要将每个人都牢牢记住,并且说:“谢谢你们,我安若有生之年,一定会报答各位的大恩。”
几个少年当真不好意思了,伍良脸上一阵发红,低头道:“娘子,这,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其他几人也跟着客气。
安若嘴角一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摇摇头:“我可不觉得这是举手之劳。”她接着一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这几个少年,道:“让我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捕鱼的。”
“好!”伍良当即与贝志远一道,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沿着岸边的浅滩,走进齐腰深的海水里,手中举起他们的竹制渔叉。
其他三人则各自放下了手中刚刚开了个头的竹篓,也卷了裤腿下水,弯下腰,将自己衣衫的前襟兜在海水中。眼下日光很好,海水一片暖融融的,甚至有些浑浊。不少小鱼到这浅滩附近觅食。几个人见到有鱼儿悠悠地游近,就将衣襟一兜,许是便有那么一两条来不及逃脱的留在他们的衣襟里。
几个人都有些经验,伸手一抓就将一掌来长的小鱼抓在手心里。但是米乐和李景田会把太小的鱼扔回海里,留下稍微有点儿肉的。只有马宁会把抓到的任何渔获都远远往岸上一抛,细小的海鱼开始时还在沙地上蹦?蹦?,慢慢地蔫巴下来,最终没了动静。
除了这三个用衣兜网小鱼的,伍良和贝志远则立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水面。忽然,伍良手中的竹竿飞也似地戳出,水花飞溅,贝志远在旁边看得清楚,欢叫一声:“中了!”
待伍良将手中渔叉提起时,果然见他那杆渔叉的尖端正中一尾游鱼,鱼尾拼命拍打,溅了伍良一脸海水,惊得他险些滑一跤,跌入海水。好在旁边贝志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了。
伍良看见那一尾也不算肥大,只有七八寸长,心里暗叫一声可惜,转身上岸,找了一枝细竹枝,将这尾鱼先穿上。可怜他们今儿这也才算正式开张。
岂料安若突然起身,向伍良伸出手:“给我!”她指着对方手里那柄竹制渔叉。
伍良那柄渔叉的尖端还沾着些血迹,听见安若这么说,他反而将那渔叉向身后一藏。安若却继续将手一伸,道:“给我!”
贝志远推推伍良,伍良终于将渔叉递到了安若手里。安若接住,二话没说,来到岸边,捡起一条适才马宁抛上岸的,手掌长的小鱼儿,从怀中取出自己那柄匕首,刷地一刀,已经给那鱼开了膛,空气中立刻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安若并未去除那鱼的内脏,反而将这条开了膛的小鱼直接挂在渔叉顶端的倒刺上,接着向伍良他们一样,向齐腰深的海水中走去,随后她将渔叉顶端没入水中,自己则立在水中,一动不动,耐心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少年们望着如木雕泥塑一般的安若,彼此看看,都在发呆。突然,安若手腕一翻,渔叉向前一送,叉尖已经刺中了一条两尺来长的肥硕海鱼,她手中的渔叉向上一挑,那条鱼便带着一连串的水花被甩到了岸上,重重摔在沙滩上,立时摔晕了去。
伍良他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欢呼一声,抢到岸上,围着那条鱼。安若则手持渔叉,缓缓走回岸边,一面走一面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就是大海里的生存法则。”
她的眼光从少年们面孔上一一扫过,平静地道:“要靠海吃海,就要遵循大海的法则,太良善了未必好,太浪费了更是要吃亏的。”
岂料就在这时,龙二忽然从兵油子们身后转了出来,高声招呼杜骁:“老大,杜老大,兄弟们和外人起了争执,你帮谁?”
安若听了这一句险些笑出来。外人?岛上唯一的外人,显见得就是她了。
旁边伍良他们也在小声嘀咕:“外人?安若娘子来了这么多日子了,给咱们送过蛇肉,帮咱们晒了盐制了陶,做了那么多事儿,怎么还是外人?”
龙二不管:“只有咱们是对天盟誓,结拜过的兄弟,后来的就是后来的,外人就是外人。杜老大,你且拿一个态度出来,小娘子和咱们自己兄弟,你到底站谁?”
那边杜骁大踏步过来,这里安若则从乐十六身边“腾”地站起来,两人心里同时想:好,感情是冲我来的!
安若早已看不惯龙二的做派,更恨眼前的这些年轻人,从龙二处学得一身恶习,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纯粹想要靠拳头来说话,仿佛在这荒岛上待得久了,便人性褪去兽性渐显,竟然指责乐十六是个废人,空耗粮食……可这岛上并没有发生食物短缺,眼下虽然吃得没有在陆上好,可也没有人饿肚子啊!
而杜骁想得则要远一些。他一听见龙二言语里饶上了他,便知此人不怀好意。龙二的目的并不在安若,也绝不在乐十六身上,而在他——龙二这是在逼杜骁表态,只要杜骁表现出一分一毫偏向安若的倾向,龙二就可以指责他是重美色、轻义气。毕竟眼下杜骁是这个岛上主持大局的人。他若是明着袒护安若,眼下许是没什么,却难保不会在岛上其余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待时机合适,便要生根发芽。
柳九教过他很多次,在这样的事儿上,他一定要不偏不倚,决不能授人以柄。
“我自然站自己兄弟!”杜骁朗声说。
早先龙二大声说话,已经将整个营地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不知何时起,岛上的汉子们已经渐渐聚拢到乐十六附近。听见杜骁这样说,人们心里默默点头,心道这杜老大到底是把持得住。可是这安若娘子……好像也没什么错呀!
“当年我们三十四人,曾经对天盟誓,义结金兰,无论何时何地,都当相互扶持,绝不出卖彼此。”杜骁的声音稳稳的,“刚才几位说的话我听得清楚。我想说的,周郑这几位,是咱们的兄弟,乐十六,一样是咱们兄弟。我不能对任何一人厚此薄彼。”
他一下子撇开了安若,将话题转到了兵油子们和乐十六身上。
“龙二哥,我不会偏帮安若娘子说话,但是这几位和乐十六之间,我至少得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了。”杜骁抱着双臂,抬着下巴看着龙二。
龙二盯着杜骁,伸出舌头微微舔了舔嘴唇,突然笑了起来,开口道:“那么好!既然杜老大你放了话,不愿偏帮外人,那么好,我来看看兄弟们是否也与杜老大一样明事理。”
他说着一回身,看着营地之中,或坐或立的三十几人,嘿嘿一笑,问:“弟兄们,就刚才,安若娘子和咱们几个兄弟起了争执。大家觉得,安若娘子和咱们兄弟,谁更有理些?”
龙二话音刚落,乐十六坐在安若身边,无声无息地叹出一口气。
杜骁则也是一提气:“龙二哥,说实在的,我适才说不偏帮,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他话里有话没说出来:免得你们冒冒失失得罪安若娘子,回头又吃苦头。
安若一双妙目转过来,在杜骁面上转了一圈,她随即站直了身体,伸手整了整发上那一枚束发金环,突然往左近一截圆木上一纵,足尖踏在那截圆木上,立时比旁人高出了一截。只听她高声说:“各位,咱们都只管对事,先不要对人,这件事无关乎谁谁谁,先单看看刚才的事儿。各位,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咱们每个人都逢上过势单力孤的时候,也经历过疾病或是虚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咱们愿意听见自己的兄弟们说这种话,说你没有用,你是个弱者,就应该被丢出去,你们扪心问问自己,你们愿意被自己的兄弟们这么对待吗?”
底下伍良先喊了一句:“不愿意!”这少年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奔到安若立着的那截圆木旁边,挺起胸脯,说:“这件事,我站安若娘子……”
安若低头看了他一眼,伍良机敏,立即改口:“我站安若娘子说的这个道理!”
伍良一使眼色,少年团的成员们一起跟了过来,站到伍良身后。龙二冲他小舅子马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宁猛地省过来,登时一脸的惶恐,他随即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的伙伴们,灰溜溜地又站了出来,转到了龙二身后。
巫十四是这次烧陶的最大功臣,他低头沉思了半日,突然站出来,说:“我巫十四不懂什么大道理,空有一身蛮力,但是将心比心,我只生怕自己会有老的那一日,搬不动石头的那一日,或是病的那一日,要你们耗口粮耗药材来救我的那一日。即便是那一日,我也不想我的好兄弟们会就此抛下我。”
“我站乐十六兄弟!”说着,那铁塔般的身体就已经挪过来,往坐着的乐十六身后一站。可是谁都知道,站乐十六就等于站安若。
接着有几个人默不作声地也站了过去,其中有段神偷、宁大夫、宋石匠、万篾匠,还有一个形貌如乐十六一般羸弱的年轻人,低着头,垂着鬓边的散发,似乎不想让旁人看清他的形貌。
站乐十六就等于站安若,带着这个念头,龙二打量一圈安若身边的人,心道这小娘子收拢人心收拢得倒快,不过这几天的功夫,已经有十个人能心甘情愿地站她那一边。龙二不是个无聊到会突发奇想闹一闹事的人,除了逼迫杜骁摆明态度之外,他也想看看哪些人有可能摇摆向安若。
看到这个结果,龙二有些安心。倒向安若的人都是原本向着杜骁的人,至多是将杜骁的拥趸分出去些,并没有损害他自己的利益。于是龙二有些得意,也学着安若的口吻,大声说:“岛上辛苦劳作的弟兄们,你们也想想看,你们每日日出即起,一直辛苦到日落,你们除了自己劳作之外,又额外付出了多少,凭什么那些不劳而获的人每日与你们吃的一样,穿的一样,托你们的福在这岛上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你们说说看,这公平吗?”
伍良听见龙二这话,觉得这简直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他当即大声道:“龙二哥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谁不劳而获了?”wWW.ΧìǔΜЬ.CǒΜ
岛上的人,甚至包括病弱的乐十六在内,都各有司职。龙二说这话,旨在颠倒黑白,把一池水搅混。
可是伍良说得大声,却被那五个兵油子震天价的一声大喝“不公平”三个字彻底掩住了。五个年轻人喝得齐整,惊起岛上那一小片林子中栖着的飞鸟,扑棱扑棱地全冲上夜空。接着这五个人就全部来到了龙二身后,和马宁立在一处。营地里立时又有四个人站出来,表示愿意支持龙二。
营地里登时分成了三个阵营。安若和乐十六身后有九人,龙二身后有十人,其余十二人全部都在杜骁身后。
龙二心内震惊莫名。他原本算计得很好,除去工匠、乐工和少年们,剩下的大多来自军中,或者是在军中混过的人,自从上岛,岛上的各项活计营生,以他们出的力最多。若说挑动不满,也应该最先挑动起他们的不满。站队的结果,无论是对杜骁还是安若,都可以好生震慑一番。可没想到,这一刻,军中待过的老人们竟全都留在了杜骁身后。
既没有表态支持安若,也没有顺应龙二表达不满。他们全都静静地立在杜骁身后,沉默地暗示,他们什么观点都不偏向,他们唯一支持的,就是杜骁这个人。
龙二顿时觉得自己失算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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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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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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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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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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