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望看到他眼里的不解,苦笑了一声,灭了烟,说:“你知道吧,我有个在京城读大学的儿子。”
白亦非默默点头。
牛望说:“一个月前,他失踪了。”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话来办,他们就会杀了我儿子。”
“刚开始我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他们似乎知道我在做什么,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儿子的一根手指。”
牛望的眼眶已经红了,无力地趴在江边的栏杆上,哽咽道:“我不能看着我儿子去死,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白亦非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却没有吐出来,他想要用烟来让自己冷静。
“所以,他们却要让我死,来换你儿子的命?”白亦非淡淡地说。
牛望依旧趴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拉杆上,很是痛苦地说,“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没有办法......”
白亦非心中酸涩不已。
你不想看着你儿子死,难道我老婆,我的兄弟就愿意看着我死吗?
是,换位思考,牛望这么做并没有错,但是,牛望也是他的兄弟啊,牛望不是也把他当兄弟吗?
他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兄弟去死吗?
白亦非沉声说:“我不想死。”
牛望突然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地哭嚎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能这样大哭,想必是真的很无奈,很愧疚,很无助,所有的情绪全都饱含在这里面。
但是,哭喊并不能把他做的事情抵消了。
有句话说得好,人都是自私的。
的确如此,牛望是自私的,他偏向他儿子,而白亦非也是自私的,他不想死。
白亦非理解他这么做,也没资格去怪罪他,但就因为他泄露了一些事情,差点害死了徐浪,这是白亦非不能接受的。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牛望,白亦非吐出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走吧。”
牛望一顿,停止了哭喊,很是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杀我?”
白亦非摇头,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了。
牛望一个人站在江边,微风抚过,明明不冷,他却觉得冷到了极点,身体还下意识地颤了颤。
他明白白亦非的意思,他说的走,不是让他从这里走,而是让他彻底离开白亦非他们。
牛望闭了闭眼,随后一咬牙,从怀里取出了一把手术刀,冲向了白亦非。
然而,牛望才刚冲了两步,白亦非突然转身,伸手指着牛望,怒道:“站住!”
牛望一顿,不敢动作。
白亦非怒不可遏地说:“明明是你犯的错,凭什么让我来替你承担?”
“哐当!”
牛望的手术刀掉在了地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白亦非的对手,要想杀了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牛望这个举动,只是想让白亦非把他杀了而已。
他是在找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白亦非心里会很愧疚,因此,刚才他才会说,凭什么让他替牛望去承担后果?
白亦非上了车,调头的时候经过了牛望身边,他说:“在京城网站发消息,十斤金子,换你儿子牛岱的下落,不要留名。”
说完这话,车子开走了。
牛望错愕地看着那渐渐开走的车子。
......
白亦非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想让道长看到这条消息。
他不会在乎十斤的金子,但他肯定会在乎,这金子从哪里来的?
如此以来,牛望儿子牛岱的命,应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牛望,白亦非虽然重情义,但绝不容忍背叛。
......
天亮了,宾馆里的龙玲玲已经退烧了,她睁开了眼,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四周,再撑着坐了起来。
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但是掀开后她愣住了。
她的丝袜被人撕开了,露出了两只小脚。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瓶红酒,看到之后,龙玲玲似乎明白了,于是她把自己的手拿起来闻了闻,闻到了一股酒精味。
不仅仅是她的手,整个房间都有酒精的味道。
龙玲玲立即想到,应该是白亦非为了给她退烧,所以才会用酒来给她擦拭手心和脚心。
不过想到了擦拭脚心,白亦非撕开了她的丝袜,龙玲玲的脸立马红了。
正在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白亦非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是刚刚洗过澡,看到龙玲玲后,笑着说:“醒了啊!”
龙玲玲看到白亦非后,很不好意思地把脚藏在了被窝里,然后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白亦非当做没看到,只是淡淡说:“我刚才看过了,你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事了,我刚才点了一碗粥,应该快到了,你先去洗漱吧。”
“嗯。”龙玲玲还是低着头,而且在应声后,似乎怕白亦非看到自己的脚,就一直没动。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主要是龙玲玲觉得很不好意思,在看到白亦非没看她的时候,龙玲玲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
而正在这时,龙玲玲看到对面的床突然伸出了一个雪白的大长腿,大长腿夹住了她身上的被子。
龙玲玲顿时一惊,直接缩回了床上。
龙玲玲很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方然也醒了,她坐了起来。
然后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房间里突然安静的一瞬,然后。
龙玲玲:“啊!”
方然:“啊!”
龙玲玲是被方然吓到了。
而方然,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加上是陌生的环境,还有一个男人在,所以她惊了,也慌了。
话说,昨晚白亦非把她扔到床上的时候,她的吊带因为冲水被淋湿了,这么睡在床上肯定会感冒,所以白亦非闭着眼睛把衣服给她脱光了。m.χIùmЬ.CǒM
而此时的白亦非,因为这叫声,震得跌坐在了沙发上。
......
二十分钟后,白亦非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终于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方然听了完虽然相信了一些,但衣服这方面,她怀疑地看着白亦非,“衣服真的是我自己脱的?”
白亦非点头,“是真的,你一进来二话不说就脱衣服,我拦都拦不住,结果还被你吐了一身。”
方然一顿,“我吐了你一身?”
白亦非点头。
方然盯着白亦非问:“那我自己呢?没人动过我?”
白亦非说:“你自己身上也有,没有人动过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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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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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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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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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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