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白光却如流星划破虚空,在粘稠的黑里撕开一个口子。
缺口越来越大,夺目的圣光愈发耀眼,如银河流转整片天地!
那墨色受了重创,很快被白光吸收。
空间里的墨色不断隐退,顷刻间就被白光吞噬殆尽!
天地骤变。
松柏丛林显现、枝头雪花绽放、茫茫暗沉拨开,天空星云依旧。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圣洁的白光亮彻大地,辉煌灿烂。
天际月光盈盈,星子闪烁,雪色似玉。
漫天飞雪伴着圣光浮动,无边绒花坠落星空,仿若一场华丽幻梦。
有人披星戴月、踏雪而来。
明祈静视前方。
金色光芒如波纹荡漾,圈圈波澜起伏,虚空颤动折叠,在闪耀的圣光里,那人身影逐渐清晰。
来人一袭黑色广袖华纹鹤氅,长长墨发被黄金冠束起,随微风飘荡。
雪片如羽毛,纷然飘落,落在他肩头、额发、眉眼,为他绝色的容颜添上一分诗意。
他脚踏积雪,步伐轻慢,深蓝瞳孔流光闪烁。
两人眸光相对。
此时此刻,天地仿佛塌陷,只余两人分寸之地遥遥对望,静默无言。
良久,那人缓步上前。
他走至明祈面前,单膝跪地。
鹤氅搭在厚厚的雪地里,雪色与黑色交融,深沉夺目。
男人俯下身,墨发逶迤,垂首低至明祈身前。
白皙流畅的脖颈暴露明祈眼前,是最温顺臣服的姿态。
他自鹤氅伸出手,那手纯净无暇,白皙完美,宛如最精致的艺术品。
然后,修长手指触及少女小脚,轻拭鞋上一点积雪。
明祈低头看他。
红色大氅披在身上,乌发如云,衬得那张脸愈发瓷白。xǐυmь.℃òm
稍许,男人抬头,仰视明祈。
他微微一笑,蓝眸中浮光细碎,声音虔诚温柔∶
“殿下,找到您了。”
……
“噗——”
一口浓稠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
帝都内某个房间,一道白光倏然闪过,坐着的人仿佛被什么击中,重重撞在墙上!
来不及擦拭唇边血迹,那人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能反噬神力?”
“这个明祈!果然不简单!”那人眼中光芒一闪∶“她果然就是我要找的……”
最后两个字悄无声息低了下去。
……
旭日开晴色,寒空失素尘。
东边天际朝阳初现,晨雾疏松。
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洒向房内,床上沉睡的男人骤然惊醒。
他长睫划动,眼神一凌,半点没有刚醒时的茫然。
明决迅速从床上坐起,疾步开门而去。
他越走越急,冷漠的脸上隐隐有担忧之色闪过。
远远看到目的地,明决的心却在慢慢下沉。
他走过去轻敲门,没有人应,他推开门∶“小姐?”
室内空无一人。
明决攥紧手中的匕首,心沉谷底。
是谁?!
“咦,明决?”女侍者走了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小姐呢?”明决回头质问,眼神冷厉。
女侍者被他表情吓得一顿,抖着嗓子指引∶“明祈小姐在‘瞰山’……”
明决一滞。
……
橘红色从地平线上升起,染红大半鹤山。
从瞰山的落地窗往下看,大片松柏林被厚厚积雪覆盖,偶尔露出一抹微绿,间或被橘色渲染,景色甚美。
长条桌上煮起了茶,房间暖如春日。
明决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自家小姐浅笑的声音。
绷紧的情绪终于缓解,明决无声长舒一口气。
接着,他就听见明祈笑喊∶“阿云。”
阿云??
这是谁??
明决木着脸敲门而进。
明祈还坐在落地窗前,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手上还端了一杯热茶。
听到门口动静,明祈唤他∶“明决。”
亲眼确认了明祈安全,明决应声点头。
然后他看向明祈对面坐着的人。
男人长得很好看,五官如雕刻分明,皮肤白皙、侧颜线条流畅完美,俊美得不似凡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微微侧头看来。
一双深蓝眼眸静默,仿若无垠大海,充满未知的诱惑神秘。
明决愣住。
蓝眸??
男人又回头注视明祈∶“明决?”
“唔,”明祈捂着热腾腾的茶,歪头微笑∶“是啊。”
男人开始用那双蓝眸盯着明决。
那眼神无波无澜,沉默静谧,明决却感觉一种莫大的强烈气压灌顶——犹如直面残酷审讯。
这气息压得他捏匕首的手都微微一颤,心中一凌。
还未作出反应,男人就收回了视线。
“殿下,”他看向明祈,声音轻轻∶“资历太轻了。”
分明是贬低的话,从男人口中说出却显得疏松平常,无法反驳。
明祈一笑∶“无碍啊,你忘了你当年吗?”
男人忽地沉默。
明祈放下茶杯,向明决作介绍∶“这位是卿云。”
说这话的时候,明祈的语气不自觉放轻了,口气中满是不自知的熟捻。
“明卿云。”
男人又抬起眼眸,认真的看着明祈。
“是。”明祈忍笑,“明卿云。”
明决在旁边默默看着,明明两个人只有两三句对话,其中无言的默契却仿佛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他忽地注意到桌上放着一张卡牌。
那卡牌通体纯黑,又镌刻着复杂的金色纹理,在阳光照耀下金色流转,华丽诡谲。
明祈看了看窗外,大雪在深夜就停了,如今阳光普照,不知道多久山路能通。
她嘱咐明决去问问秋儒手下山路的近况。
等明决离开,明祈才放下茶杯,翻开卡牌——一个人物立绘出现在黑色牌面,那人全身被金色锁链束缚,收敛手脚,垂首紧闭双眼,仿佛沉睡过去。
她素手点了点,指间红痣隐现∶“你怎么看?”
明卿云盯着被明祈点着的牌面∶“神性堕落。”
明祈点点头∶“有道理。”
“心中有怀疑的人选?”
明卿云抬头看她,蓝眸深邃澄澈∶“殿下,可能性有很多。”
他没有正面回应。
明祈敲了敲轮椅扶手,墨瞳映出对面明卿云的身影。
她突然冷不丁开口∶“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明卿云沉默一下,声音飘渺又坚定∶“叛神者,诛。”
太阳光线洒在桌面上,卡牌黑色沉郁,仿佛能吞噬光影。
明祈缓缓抬起手,掌心平摊,卡牌受到感召,向她掌心而去,悬浮在空中。
明祈看向明卿云,对方亦无声看她,眸光赤诚。
明祈微拢指端。
纯黑的卡牌上金色纹理繁复,仿佛某种晦涩的咒文。金色如水沿着纹路涌动游走,从背面一直到正面立绘处。
金色涌进立绘人物的锁链,锁链登时泛起金光,向外漫出虚幻的影,一寸寸立体鲜活起来。
卡牌之上,垂首低眉的人物立绘骤然睁开双眼!
竟是……蓝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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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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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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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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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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