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只要你肯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疼你……
谁?
是谁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满是亲昵的怜爱?是谁抱着她,放佛疼若至宝的呵护?
雪落,雪落,她到底是谁的雪落?
赵家的地下训练室是完全密闭的空间,雪落曾经在这里被赵彻训练过一阵子,对这里倒是不陌生。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里一旦彻底关闭,会如此的恐怖。
这间房间是特制的,全部密闭的不留一丝缝隙。房间内部也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整个房间还采用了特殊的隔音设施,听不见任何声音。无光也无音,犹如身处在沉闷压抑的黑洞中。Χiυmъ.cοΜ
根据人的精神学理论来说,处于彻底密闭无光的环境的话,极其容易造成精神错乱,导致心里全部崩溃。看来这个地下训练室经常用来审问重要的人质,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若是崩溃了,还有什么情报能审问不出来的?
不过好在赵彻没有那么绝情,墙壁上还有一盏壁灯亮着,散发出淡雅柔和的光线,照亮整个地下训练室。
这里的墙壁、地面看似简单,但却全部是以精钢打造,就算想挖个洞都不可能。雪落暗骂设计这训练室的人变态,整个训练室不大,却也隔开好几间,每一间和每一间的隔音设施做的尤为好,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默默的盯着墙壁上的壁灯,心底清楚,这里的这种宁静不正常。与其说是隔音,不如说是一种折磨。正常人是无法长时间待在黑暗无声的世界中的,时间过长,一定会产生幻觉以至于发疯。
所以,那盏壁灯如果也不存在了,这整间训练室就是一道活生生的刑罚。
“呵……”
她低低的笑出声,自己是不是也该感到荣幸了,能进出这间‘牢房’的大概可都是一些大人物呐。
她的眼眸无神的凝视着远方,微微的恍惚。这是第几天了?他还打算把她关多久?宠爱的时候是万般的呵护,想要惩戒时,却又是这般的残暴。她在他心里果然只是一个一钱不值的玩物,生或死,不过都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就连最基本的信任,他都不给她!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还会沉溺在他不经意的宠爱之间吗?如果人没了心仍能活着多好,那她剜掉这颗心,是不是就不必在意一切的恩怨是非,也永远都失去这种哀痛的感觉。
四周很安静,如同深潭、墓地般的寂静。
白朗并没有和她关在同一间,事实上,她被拖进来时神智不是很清醒,也不记得白朗被关在哪里。如今这般安静的一切,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鲜红的血和白骨森森。静谧到让人窒息。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暮江流带着几个沉默的老佣人走进来,借着壁灯的光芒,一眼就看到颜雪落、boss捧在手心疼的人衣服凌乱,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头上的发带早在被拖进这地下训练室时掉落,脸颊上还有还带着灰尘,看起来微微狼狈。
暮江流一怔,顿了顿的低声说,“颜雪落,吃饭了。”
雪落眼皮一抬,冷冷的道,“我大哥呢?”
“白朗很好,你不用担心。boss吩咐说你有孕在身,虽然现在呆在这里,该补的也省不得。”
暮江流说着,指挥着身后沉默的老佣人将一道道的精致菜肴端上来。散发着香味的一桌菜,每一道都是雪落爱吃的。他又递给雪落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平时雪落习惯穿的衣服。
雪落讥诮的将那些衣服狠狠一扔,“我颜雪落不过是一个契约新娘,承不起你们这样的对待。赵彻既然怀疑我是商业间谍,关都关了,又怎会好心的还好吃好喝伺候着!”
“颜雪落!”
暮江流喝住她,“我们是替boss做事的,不管发生过什么,在boss和你没有离婚之前,你都还是赵家的女主人。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声落,暮江流怔住,他看着雪落本来还面无表情的冰冷,现在却眼神诡异的盯着她自己的肚子。
那眼神……那眼神莫名的古怪?
暮江流来了又走了,地下训练室里又恢复了绝对的静谧,隐隐似乎有规律的敲击声,又像是女人的哭泣声,自信聆听彷佛又什么都没有了。
雪落扯了扯唇角,摔碎了一只瓷碗,捏着尖锐的碎片走到墙边。墙壁虽然是精钢制成,墙壁上却是粉刷了一层墙灰,尖锐的瓷片一划就是一道白印子。
雪落把瓷碗碎片磨了磨,磨得更加尖锐了后,才捏着碎片很认真的在墙壁上写着,“颜雪落,到此一游。”
看着自己扭扭曲曲的几个字,她偏头想了想,又继续写着,“衣冠禽兽,等本小姐出去了,非拿皮鞭抽的你嗷嗷叫。”
衣冠禽兽……
她皱眉,为避免有人看不懂,她特意又加了几句,“那个冷冰冰的面瘫,没事爱玩个高深莫测的,有被害妄想症,喜怒无常的,风流而且下流的……衣冠禽兽!”
一边写,一边大笑。
雪落满意的看着自己一墙壁的杰作,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不找点事做的话,那一定会疯掉。
突然,‘哗啦’一声,壁灯柔和的光彩倏地熄灭,整个训练室陷入极度的黑暗之中。
雪落脸上的笑容一敛,刚才的随意已经不见了,她闭着眼屏息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起伏。刚才那似有若无的声音已经让她起疑,现在这样,果然是有人来了!
“呵……”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犹如鬼魅。夹带着阴风阵阵,在这寂静的黑暗里,无端的让人遍体生寒。
“颜雪落你倒是好兴致,即使被关在这个地下训练室里也可以自娱自乐。”
“是谁?”她眯起眼,沉声。
灭了壁灯,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不过是为了给她增加压力和恐怖感。
关着她的这间房外面是长而深的走道,设计精妙的留着有不易被人发觉的通风处,从那里透出来的凉风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
黑色的甬道铺着质地结实的大理石,轻巧的足音落在上面,经过走道的回荡,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颜雪落,你抢了别人的东西,如今……也遭到报应了……呵哈哈哈……”
雪落将手中的瓷碗碎片一甩,偏头呵呵傻笑了笑,然后只听到她十分无辜的声音响起,“……您哪位?”
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人家以一副‘你该记得我’的熟人语气打招呼,结果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彷佛饱含怨气的重重一击,却发现击打在海绵上,让人丧气。
黑暗中一片静默,只能听到不甚明显却紊乱了几分的气息起伏。
雪落紧盯着一个方向,那是紊乱气息传来的地方。
关着她的门被无声的推开,门口依旧一片漆黑。慢慢的,一点点光线晕染开来,那点刺眼的光线下,她抬手遮住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这么刺眼的光线。逆着光走进来几个人,没见过的生面孔。各个脸上都带着狰狞的笑意,一言不发的走到雪落身前。
“唔……做什么……”
雪落本能的挣扎了几下,那些人蒙住她的双眼,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就连嘴里都被塞上东西堵住。
想要反抗,但黑暗中传来的异香让她手脚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被搬到另一间房间,被粗鲁的扔在地上。膝盖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地板上,让她痛的闷哼一声。
房内的光线也是昏昏暗暗的,似乎被有意调暗了一般。她的眼睛上被蒙上黑布,看不清周遭事物。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颜雪落,身为商业间谍,泄露赵氏的商业机密,更甚至心肠歹毒的想要害红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孩子?红狐肚子里的孩子!?
雪落的耳边恍如一道炸雷,把她彻底的炸晕了。
红狐怀孕了!?
赵彻不是说根本没碰红狐!?
“你骗人!”
她的声音微微沙哑,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不会的,赵彻不会连这个都骗她……
“骗人?”
那个低沉的声音笑了,以一种十分怜惜,甚至带着点同情嘲弄的音调说,“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可怜你竟然学不乖,五年前赵彻都那样对你了,怎么五年后你还是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
“……你什么意思?”
察觉到男人话中有话,她的心一沉,反而冷静下来。
“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对你那么好,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尽心的给你进补身体?你以为是因为你怀孕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红狐有了赵彻的孩子,赵彻疼若至宝,你那个孩子算什么!赵彻给你进补身体,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红狐……”
男人轻笑,自顾自的说着。
“呐,你想想。红狐和赵彻的情分可不一般,红狐的这种病赵彻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把红狐送去法国,也不过是那边的空气更适合她调养。她的病想要彻底根治只能靠换一颗健康的心脏,偏偏红狐是极其稀有的熊猫血……熊猫血呢,颜雪落是不是很耳熟?”
当然耳熟,何止耳熟,她自己就是那极其稀有的熊猫血!
雪落此刻的脸色已经是近乎透明的煞白,她隐约也猜到了红狐那病想要彻底治好只能换心。但红狐也是熊猫血的事却是第一次听说!
想到赵彻借口自己怀孕,一天三顿的给自己进补。那些浓情蜜意之下隐含的竟然是令人胆寒的森冷杀机!
他给她进补,竟然是为了给红狐一颗健康的心脏!她在他眼里只是红狐的备用心脏而已!!!一个活体器官储藏器!!!
心底犹如千疮百孔的破洞,雪落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面无表情,隔着黑布,她转向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冷淡的说,“说了这么多废话,却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来,你以为我真会信你的扯淡?”
“你!”似乎被她冷淡的语调激怒,男人拽起她的头发,狠狠的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连红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有什么资格和她抢!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下次你醒来的时候就会是躺在换心手术的手术台上!你放心,你那颗健康的心脏会和红狐一起活下去!”
被他拽住的雪落怔住,听出男人语调里对红狐与众不同的感情。
男人似乎也发现自己情绪过激了,他掩饰的轻咳了一声,恢复平静的说,“你要怪就去怪总裁吧,这可是总裁亲自下令的,红小姐又发病了一次,手术怎么都不能拖了。下辈子你记得学聪明点,别两次都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上。”
雪落听到是赵彻亲自下令时,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真的是赵彻吗?
可如果不是赵彻,这个地下训练室位于赵家隐秘的地方,属于赵彻最为安全的地盘,谁又能在赵彻的眼皮子底下动她……
冰凉的触感爬上她的胳膊,她想到什么,浑身一僵。一支针管抵着她的手臂,透明色的针管里满是幽蓝的液体。这,这个味道……
是记忆里的味道!
母亲失踪前,曾经抱着她玩耍,这个药剂就是那时母亲装在小瓶子里让她玩的!
她还记得母亲说过这个东西是足以让人痛不欲生的药剂,经常被用来惩罚坏人。起初只是皮肉表面的痛楚,时间长了,会在从内部彻底破坏掉人的五感,让人彻底的成为一个废人。
可无论多痛苦,这药剂却也会破坏掉人全身的力气,让你无力挣扎,无力嘶喊。
母亲以前说只有在用来惩罚那些无恶不作的大坏人时才会用到,后来因为太过残忍就几乎形同废除了。
可现在,这个男人手里竟然有这个药剂!而赵彻竟然用这个来惩罚她……只为了红狐,还有红狐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胸口倏地闷塞的揪痛起来,赵彻……你果然狠心……
雪落软软的倒在地上,费力的挣扎也躲不过残忍的针头,凌乱的头发掩盖住了她静静滑下的泪水。冰冷的针头刺进她的肌肤,那彻骨的冰寒顺着针管流进她的血液。
雪落的唇扯出一个凄然的笑容,那药剂那独有的香气瞬间传遍她的全身,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心口处的痛楚一波高过一波,她已经分不清是药剂的作用,还是因为他冷血无情的举动。恍惚中,她尝到咸涩的泪水,挤出一个带泪的笑容……。
连着两次栽在同一个男人手里,是她太笨,还是赵彻太聪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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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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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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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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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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