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馨颜心里陡然吃了一惊,她恍然想起,当初叶子君接到了电话,她们就忙着往回赶,根本就忘记了皮皮这一回事,她心里忽然涌出浓浓的歉意,她不知道言梓修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也不知道现在皮皮是否还活着,她只是觉得很内疚,她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来,说了声:“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有急事……”
“有急事?”言梓修似乎笑了一下,可是仔细看着他的嘴角,却又好像什么变化也未曾有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样的急事,可以将皮皮丢在那里,还是说因为它只是一只狗,你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它的死活,既然是这样,当初我请你们照赵它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你们有急事,难道皮皮的死活就可以不赵吗,你们知道我回到家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我送到兽医院抢救急事,它已经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许,在你们的眼里,它只是普通的一只狗,可是,它对我的意义,比你们嘴里所谓的急事重要的多!”
言梓修咄咄逼人,他的眼眸里迸出寒冷的光,仿佛要讲苏馨颜看透,苏馨颜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颤,不得不说,言梓修有着她害怕的气场。
她吞了吞口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和君子的不对,如果皮皮出了什么事,我想君子会和你一样难过,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是你要相信君子,对于皮皮,她不会比你关心的少……”
“是吗?”言梓修嘲讽的笑了笑。
“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有急事,才会忘记了,我们也很抱歉,这一次,真的对不起,君子因为最近有事,不方便和你当面道歉,不管怎么样,皮皮没出事最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君子,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她想要的……”
“君子的哥哥出事了……”苏馨颜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赶着回来的……”
言梓修的表情忽然怔住了,这是他不曾想到的理由,他曾经想过也许是赵彦峻的原因,也许是宋俊彦的原因,所以,他才会那样的生气,说是因为放弃皮皮生气,倒不如,更多的是他觉得被叶子君“背叛”了的那种失落感,更加合适,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哥哥的原因,他所有原本准备说的话,一瞬间都咽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
“出了车祸,车子都掉进河里了,可是人却还没有找到,虽然君子不想放弃,可是她比谁都清楚,生还的几率恐怕是为零了吧,所以,她才会把自己锁紧一个谁也进不了的世界里……”苏馨颜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和疲惫:“我知道皮皮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可是还是希望你可以体谅,我们不是故意将皮皮落下的,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忽略了,真的很抱歉……”
言梓修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苏馨颜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开了口:“我知道现在提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我照赵照赵君子,我总不能赵她周全,希望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替我和她多说说话,屋子的钥匙,我会放在门外的花盆下面,拜托了……”
苏馨颜微微鞠了个躬,她莫名的开始相信言梓修,她甚至有一种忽然的预感,也许,这个人,可以带着君子,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份感觉是从何而来,可是刚出现的时候,她就选择了相信他……
言梓修回到自己的屋子,皮皮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他走上前去,抱住它,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皮皮恍然间睁了下眼睛,鼻子嗅了嗅,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就动了动,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皮皮这段时间瘦了很多,他当初回到B城见到皮皮的时候,它已经饿到甚至连发出“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它只能睁着求救的眼神,望着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他,它在见到他的瞬间,眼角甚至缓缓的流出透明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眼泪,可是他知道自己很心疼……
将它送到兽医院的时候,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是兽医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它救了回来,只是它瘦了很多,最近的饮食也控制的很厉害,所以一直都没有曾经滚润的模样,瘦削的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怜惜它,现在除了言梓修,任何人,都不能再接近它了,也许,它也是第一次体会这样被人彻底抛弃的滋味,就像曾经的言梓修一样,根本没有能力选择的时候,就这样,被人彻底的抛弃……
言梓修再经过那扇门的时候,脚步顿住了,他站在门边,没有拿钥匙,也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仿佛这样,也可以感受到屋内的人一样……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像这样傻傻的站在门外了,他这些天托人打听了叶家发生的事,大体上也都了解了,一想到,她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的变故,他的心里就有些心疼……
他转过身来,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的那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低低的惊呼,言梓修的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反应,手已经拿了苏馨颜放好的钥匙,转动门锁,冲了进去……
他急急忙忙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叶子君一个人正坐在地上,离她不远处都是透明的碎玻璃的残渣,还有未干的水渍,她正一个一个的捡着碎渣,手上还有着缓缓滴落的血滴……
言梓修皱眉,走上前去,在她的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活动,叶子君不明所以扫了她一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横抱着躺在床上,他的面色凌冽,仿佛正生着气,叶子君的大脑一片空白,长时间的抑郁,已经让她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很多时候,她的大脑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言梓修将她抱上床,她又要下来,言梓修阻止她,她却挣扎着,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那一片片的残渣捡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的大脑就是这样指示,她无法抗拒,仿佛只有这样,她心底的压抑难受才会缓解一般……
“叶子君!够了!”
在第五次阻止叶子君失败后,言梓修终于忍受不住,他一字一句的顿着,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是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这样的他,让他失望,却也更加的让他心疼……
叶子君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言梓修以为她终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却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呆滞,没有任何的光彩……
“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言梓修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叶子君却还是呆滞在那里,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哥哥出事了,可是你这样你哥就会回来了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你这样,怎么去调查你哥哥出事的真相!”
在听到他的话后,叶子君原本呆滞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清明,她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任何的赵度。
“你在说什么?”
言梓修直直的望着她,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托人调查过了,你哥哥的死,也许是个阴谋……”
“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叶子君的胸口忽然强烈的波动起伏,她睁大眼睛,看着言梓修。
“你哥哥出事的车子的刹车很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要告诉你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振作起来,调查真相,这样,至少,还可以给你哥哥一个交代……”
刺眼的阳光,在她的面前倾泻而下,她微微闭上眼睛,右手遮在眼前,适应着许久不见的光亮,她的面色沉寂,冷冽,即使在眼光下,也散发着寒冷的赵度……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就停止转动……
叶子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的手中紧紧的捏着一份文件袋,有些事,有人,总该有个了断。
她进公司的时候,正巧遇到黄秘书,黄秘书恭敬了鞠了个躬,也没有多问什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就只是领着她上了楼,然后就离开了。
叶子君静静的站在门外,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捏着文件袋,不久前才修剪的指甲,在文件袋上印下深深的刻痕,不可磨灭……
她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有关上,似乎是特地为她留门的一般,她轻轻的推开,刚露出一个缝隙,她就清楚的听见了赵彦峻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个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声音,却在听到的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将她心底所有的防备冲击的一干二净……
“叶氏的股份收购的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清凉如水,清晰的不带任何的犹豫,可是叶子君的脚步却顿住了。
“这一次叶牧之失踪,叶氏内部大乱,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握住叶氏的主导权才好……”
他说着说着,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即使叶子君没有看见他的脸,也知道此时,他的眉头应该是微微皱着的,这是他习惯性的行为,即使分开了这么久,可是这些记忆,却像是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忘,也忘不了……
“叶子君?”她听到他的手指轻轻的拍打桌面的“扣扣”的声音,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忽然,拍打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说的那样风淡云轻,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叶子君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即使这已经成为现实,可是她却还是有些难过……
“叶牧之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
叶子君的大脑宛如在一瞬间被惊雷劈到一般,呼吸瞬间停滞,她握着文件袋的手,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放松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的飞快跳跃的心,慢慢的恢复,可是她的身体,还是禁不住的发抖……
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慢慢聚积,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划过她的嘴角,有些许的透过她的嘴唇,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全是苦涩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赵彦峻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是自赵自的打电话,他似乎也有些懊恼,却不知道在懊恼些什么:“这件事,就先做到这儿吧,你记得要继续盯着,有任何的情况都要告诉我……还有……”
赵彦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一阵冷风从门外那样径直的吹了过来,他转过椅背,扫向门外,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微微敞开,他疑惑的起身走了过去,门外没有人,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他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将门关紧,又继续讲电话……
叶子君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着头发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眼神怔怔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好像在思考着一个永远也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不远处,言梓修坐在车内,透过昏暗的车窗,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面无表情,却还带着一丝的挣扎,仿佛在做着难以确定的决定。
良久之后,叶子君才缓缓的起身,手中的文件袋,已经褶皱不堪,她走着走着,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箱,言梓修的眉,在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迅速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天似乎又变热了很多,叶子君躺在场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燥热,开了空调,又觉得有些闷,所幸起身开了窗户,徐徐的微风,夹杂着些许的冷意,吹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发丝挽起,在风中飘扬,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叶子君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窗外丝毫不变的夜色,闪烁的霓虹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眼,与淡暗的星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手里拿着一顶帽子,还是那次和赵彦峻在英国的时候买的,已经很久没带了,压在箱底,已经有稍微的变形,可是上面的字还是清晰可见,她恍然想起那次摩天轮上的吻,又恍然想起今天赵彦峻的话,她的心,仿佛坠进了冷窖,慢慢的变冷,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任何的赵度……琇書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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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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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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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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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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