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安诺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干巴巴地咧嘴笑了笑,他皱了皱眉,和周壮壮交待了几句,上车载着她离开。
“去哪里?”
安诺紧张地问道,这条路并不通往别墅。
“带你去吃饭。”
他低声说着,安诺稍微镇定了一点,继尔又觉得别扭起来,她记得的,他说过要用生命向她发誓,可是刚刚她却出卖了他。
其实,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除了欺负她之外,也没见他干什么多坏的事,如果十年前的事和他无关……那就好了。
她一路沉默着,沉默得不像安诺。
墨竞尧也不再说话,只偶尔抬头从后视镜里瞟她一眼。
“墨竞尧啊……”
突然,安诺开口了。
“嗯。”
墨竞尧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吧。”
安诺的话在嘴里滚了滚,变成了这样一句,墨竞尧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好。”
墨竞尧今天挺沉默的,安诺担心他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一路上他都没接过电话,排斥周壮壮告状的可能。
他家里随时都备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冰箱里塞得满满的。周管家正在指挥着一个大块头汉子剁牛肉,见到二人进来,便向墨竞尧打了声招呼,没理安诺。
“她做饭。”
墨竞尧指了指安诺,寻了把椅子坐到了厨房门口,茄子扑过来,绕着他的脚撒欢儿叫着,肉滚滚的小身子不时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裤上蹭蹭。周管家看了看安诺,招呼大家出去,留下一厨房的狼籍。
“不会让我做所有人的吧?我只做你和我,还有周壮壮的?”
安诺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一大盆一大盆的菜发怵。
说前面的话时,墨竞尧还准备点头来着,一听后面加上了周壮壮的名字,立刻就冷下了脸,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能厚此薄彼,这所宅子里的人都是兄弟,你都得做。”
安诺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袖子一挽就挥起了锃亮的菜刀,咚咚咚地继续剁着牛肉。她的动作很麻利,择菜叶,切生姜,调锅底……
墨竞尧看着忙碌的小女人,唇角上渐渐漫起了柔得让人醉的笑意。
等她长大,等她靠近,起初只是责任,到后来,一天一天地接到她的邮件,她那样可爱,那样纯净,那样惹人心疼,他开始不自觉地想她,当她来这里念书之后,他还偷偷跑去看她,就站在远处,看她在阳光下像小兔子一样跑向教学楼,然后看她……恋爱……可是她真的不开窍,只把他当十恶不赦的坏人,压根儿不往那方面联想。沈简轩说过,她幻想里的监护人叔叔是个秃了顶的老头儿。
有那么一天的,她还娇艳如盛开的百合,而他……或者失去她,或者已不在人世。
他这样安静,安静得让安诺有些奇怪,难道是周壮壮来告状了?她猛地扭过头去,和他来不及敛去的温柔的笑意对上,小心肝顿时砰地一悬,紧接着,便是密集的鼓点般的在胸膛里擂响了。
“你干吗这样对我笑?”
她紧握着菜刀,紧张兮兮,小脸红透。
“过来。”
被她看到自己的温柔,他索性不忍了,向她勾手指。
“你什么企图?”
安诺心虚地退了一步,紧靠在洗理台上。
墨竞尧嗤笑起来,站起来,向她一步一步地逼近。
“做什么?”
眼看着他越逼越近,直到手摁到了她的腰上。
“你做什么?”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看向她刚刚的劳动成果,刚调好的两大锅底调,还有切好的牛肉丁。
“我做火锅,你别压着我了,影响我做事。”
安诺挣扎转身,继续切菜,几大盘蔬菜和牛肉猪肉已经装了盘,足够这些汉子填肚子了。他的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掌控着,要和她一起切菜。身体挨得太紧了,他的心跳这样有力,扑嗵扑嗵地,安诺更慌了,扭着小身子就要推开他。
“你别闹,等下开不了饭了……”
她挣得挺用力,菜刀扬起来,又落下去,一不留神就在他的手臂上划过,锋利的刀刃刚切过了辣椒,又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口子,血迅速冒了出来。
安诺眨了眨眼睛,啪地一声把菜刀丢了,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墨竞尧抬起手臂来,故意把伤口往她眼前晃,
“不是故意,会划伤我吗?安诺,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说了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创可贴,我给你贴上。”
安诺本想伸手给他按住伤口,可是的指油油的,还有辣椒籽儿,伸到半空便缩了回去,拧开了水龙头用力搓洗起来。
“在外面,你去拿。”
墨竞尧侧过身,向门外呶呶嘴,安诺洗了手,乖乖地往外走去了,今儿,是她唯一没和他斗嘴的一天,她得有多心虚啊?
走到门口,安诺忍不住扭头看他,他的目光一直紧粘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难受起来,眼帘一敛,埋头去找周壮壮拿药箱。
“壮壮啊,你……会保密的对不对?其实我们就说几句话而已。”
周壮壮正在看报纸,她坐到他身边,一捋头发,小声央求他。周壮壮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态度明显不如以前热络。琇書網
“壮壮啊,你喜欢吃什么菜?”
安诺继续拉拢他,堆得满脸的笑看得墨竞尧有些恼火,他伸手敲了敲桌子,不悦地说道:“还不拿东西过来!”
安诺这才掩住了嘴,依着周壮壮的指示去拿药箱。墨竞尧大爷似地坐在桌子边上,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了药,火锅只要炖上就可以下菜了,周妈已经招呼人放好了桌子,墨竞尧和安诺单独用一只小锅,在小餐厅里用饭。
“给我夹菜!”
他用筷子敲碗,本来只用擦点碘酒的,可是在他的要求下硬是缠了绷带,让他看上去像个重伤员。
“墨竞尧啊,你做过一些什么坏事?”
被他支使着,盛饭夹菜端汤,只差没往他嘴里喂了,安诺一直挤着笑脸,直到肌肉都开始颤抖、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干脆把筷子一放,坐到他身边问他。
墨竞尧挑了挑眉,唇角立刻就有了坏坏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接过了她的话。
“杀人放火,贩卖枪支弹药,哦,上个月我还给伊拉克卖了一颗导弹,俄罗斯还准备向我买艘潜艇。”
“你正经点,说真的好不好?”
她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胡扯。
“很真啊。”
他扫了她一眼,说得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安诺的小脸又皱了起来,无奈地托着腮看他。
不知道鉴定需要多长时间做出来,如果结果不好她又要怎么办?以前看电视剧,看到女主角爱上仇人时她都觉得那女人真蠢,怎么能爱仇人?又觉得那是编剧脑子进水,居然安排这样的狗血情节。
原来,一切皆有可能,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安诺真的爱上了墨竞尧,所以她现在急切地想知道结果,更巴望着他和父母的案子没关系。
你多傻啊!安诺!
墨竞尧又不爱你,可能是为了你爹留下的东西,又可能是为了讨个老婆好继承遗产……
可墨妖孽不知道她有多纠结,不时还用眼|光*她一下。
一个男人要把优雅和邪恶融合成他这样,也实在不容易,安诺看着吃火锅还能吃出牛排架势的他,心里越加难过。
为什么他不是个王子,而是个恶魔?
“你今天到底发什么呆?”
突然,他的脸就在眼前放大了,安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一仰,带着椅子一起往后倒去……墨竞尧连忙揪住了她,用力往怀里一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果这一摔下去,又碰着后脑勺怎么办?
魂不守舍!
安诺挣开他的手臂,心一横,小声说道:“墨竞尧,如果你真的犯了法,能不能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长久的沉默之后,墨竞尧拧了拧她的鼻头,低声说道:“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大学四年只顾着和宁少淮谈恋爱去了?安诺,这个社会远不是你想像中的简单,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不见得是真相,只能用心去分辩。”
他的手掌落在她心脏的部位,安诺看着他黑亮的眼睛,没人教过她这些的,她的十年全部用在了学习上面,认真学习以后养活自己就是她全部的目标。或者说,她只能用成绩好来证明自己不比别的同学少点什么,要让她们喜欢自己,不要叫她扫把星……
况且,人心,有那么复杂吗?若人心那样可怕,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安诺不能懂得墨竞尧他们的世界,在他如同踩在刀尖上的日子里,在暗无天日的过程中,那种痛苦和忍耐,甚至,她不能理解……她想要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家,赚点工资,有老公和孩子。
“那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以后不要在做坏事好不好?我不想提心吊胆。”
墨竞尧想了想道:“我爱你,我可以为你改变。以后我把不干净的生意都撤掉。”
“真的?”安诺开心的抱住他。
“恩恩。”他郑重的点头。
一个月后,墨竞尧宣布重大改革,卖掉所有不良生意,专心和安诺在一起。
好啦,他们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写写宁少淮的爱情故事:
三年后。
A市最繁华的皇庭酒店,三楼已经被人被包下,一场奢华的婚礼,正伴着庄严的结婚进行曲缓缓开始。
新郎是全市首富之一的宁家少爷宁少淮,而新娘的身份却很特别,对此,宁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严密,被邀请的媒体也是宁家亲自筛选的。
可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的轿车霸气,霸气的不是车子的品牌,而是车牌,不是白底就是黑底,车牌号也是相当的吉利,尤其是牌号前面的字母,更显示出车主人的身份所在本事的影响力。
一辆淡黄色的兰博基尼停在了那一排特种车旁边,虽然是私家车车牌,但是,那最新款的豪车外形,在那一排特别的车子里,还好是一样的耀眼。
从兰博基尼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从上衣到短裙,从耳坠到手提包都是昂贵的香奈儿,让她乍看第一眼就为之惊叹并羡慕不已。
女孩摘下同是香奈儿品牌的红色太阳镜,露出了涂了淡淡粉色眼影的明亮眼睛,可这双如盈盈秋水一般好看的眼睛里,却隐约透着一份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所该有的倔强与不满。
女孩踩着足有十厘欢颜高的高跟鞋,离开停车场,乘电梯到了三楼,宁少淮的婚礼已经开始,红地毯尽头的新郎和新娘背对着她站着,宽敞的大厅布置得喜气而庄严,却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看突然闯进来的人。
“宁少淮先生,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许欢颜小姐作为你合法的妻子,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吗?你愿意从今以后爱着她,尊敬她,安慰她,关爱她并且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她吗?”
牧师的声音,从红地毯那头传来,宁少淮的那句“我愿意”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门口的女孩立刻大喊起来:“不行!”
不该出现在如此庄严时刻的声音,成功的让所有人的视线移到了女孩身上,片刻之后,前排的一个男人站起来,朝女孩走来,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男人来到大门处!
“小凡,不要闹,今天是姐姐的婚礼!乖乖地回家去!”许承志转身看一眼自己父亲的位置,转身对女儿杨凡道。
“爸爸,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么?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她都能拥有,我却什么都没有!就因为她妈妈是……”
“住口!”声音出自于前排的一个老者,七八十岁的样子,目光如炬,他旁边的人跟他一起站起来,想要扶他,却被他给推掉了。
老者拄着龙头拐杖朝女孩走来,如炬的眼睛怒瞪着她,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个不字了!小颜的妈妈也是你能随便这样说出口的么?她妈妈怎么了?他妈妈是光明正大的嫁进我们许家的,是我唯一认可的媳妇,你妈妈算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承志跟她结了婚,我也不会认可你们,你姓扬,不姓许,没有资格在这里大声说话!听懂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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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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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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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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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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