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弃恶从善,当个好人?”
医生的针线穿过他的伤口,他拧紧了浓眉,安诺便忍不住开始劝诫他,就算没钱,他哈佛毕业,又长得“倾国倾城”,不说当个高管人员,也可以选选秀当明星去呀。
“闭嘴,出去。”
她在一边唠叨着,众人大约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在墨竞尧面前能这样口若悬河的,想笑又不敢,一个个紧绷着脸,直到他缝完了伤口,铁青着脸色赶安诺出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安诺走到门口,又扭头批判他,众人把目光转向一边,不去看墨竞尧的扑克寒冰脸。门关上,周壮就倚在墙上吸烟,看她出来连忙站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另一侧。
“喂,你叫周壮?”
安诺好奇地问他。
“周壮……壮。”
他很老实地回答,安诺怔了一下,接着便爆笑起来,周壮壮?配上红脸,这汉子太可爱了,墨竞尧怎么会收这样老实的人进黑涩会?
“尧哥不是黑涩会。”
周壮同志在她的笑声里脸越来越红,最终吭哧着说道。
“那臭流氓若不是黑涩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砍他?”
安诺不屑地撇撇嘴,今晚太惊魂,今后她要强压色心,远离危险份子。
“尧哥被老爷子接回来之后就开始解散老爷子以前的人,可是像我们这种没念什么书的人,又有案底,能找什么好工作?尧哥就开了修车行、娱乐城让大家谋生,魏四把持了好几个生意不肯放手,还暗中和尧哥作对,尧哥就想把那些生意收回来给家境困难的兄弟们,今晚肯定是他下手的。”
周壮吭哧了半天,终于说明白了,安诺认真地听着,五年前墨竞尧才回来,十年前他在哈佛念书,怎么都不应该和父母的死有关,她想找到徐警官问个清楚,否则这疑云实在压得她难受。
“安小姐,尧哥让你进去。”
门开了,护士小姐温柔地叫她,那群大男人鱼贯走出来,礼貌地向她点头示好。
“干吗?”
她走进去,只见他背上捆了绷带,正在照镜子,好臭美!
“去放水,我要洗一下。”
他头都不转一下,继续左照右照,安诺就说道:“你手又没残废,我凭什么伺侯你?”
“废话这么多,要你去就去。”
他拧了眉,喝斥了一句,安诺抬脚就往浴室走去了,他真奢侈,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大的浴室,那浴缸比她出租房里的卫生间都大。浅蓝色的瓷砖,间或铺了几块印有花纹的砖块,上面绘着游动的小鱼。
安诺放着水,脑子里全是周壮壮的话,水已经漫到了浴缸边沿都没注意,直到一只大手探来,把她轻轻拎起。
“哦,你洗。”
她匆匆说了一句,抬目,对上他结实的古铜色胸膛,脸上飞上两片红意。
“好看?”
他低头朝自己胸前看了看,伸手就去解皮带。
“喂喂,等我出去再脱。”
安诺连忙说道,拔腿就要走。
“你走了我怎么洗?我背上不能沾水,过来给我擦一擦。”
他慢悠悠地说着,长裤就从他腿上滑下去了,只见他左一蹬,右一蹬,两条结实修长的腿就光溜溜地露在了她的眼前。
“啧啧,你可真是……不要脸,有暴露狂。”
安诺红着脸,不认输地讽刺着他,装成欣赏的样子上下打量――好吧,其实她是真欣赏,这妖孽身材极棒,不去当明星太可惜了,是广大妇女同胞眼睛的损失。
“少罗嗦,快一点,我累了。”
他把毛巾抛过来,示意她快动手,安诺把丢到脸上的毛巾拉下来,还想骂句什么,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明天就在家里休息,我会让周婶给你做饭。”
“我回家去。”
她把毛巾按在他的背上,压低了声音。
“如果是魏四做的,你还是呆在我这里安全,你上回就撞到了他行凶的一幕,他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让你呆在我身边,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以后学聪明点,那种场合不要去凑热闹,你以为是拍电视?”
他又变得叨叨起来,安诺听了一会儿,便小声咕噜道:“你怎么跟人家爹一样?我怎么知道是打架,我还以为是两个男人那啥呢!”
“哪啥?”
他扭过头来看她,她干咳了几声,转过身去清洗毛巾,洗脸盆里的水立刻就被血渍和碘酒染得红红黄黄。
墨竞尧的手起,重重落在她的臀上,语气阴森森的。
“你别告诉我,你想的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安诺又干咳了几声,最近被聂小习灌输太多关于耽美的东西,弄得她满肚子好奇心。
“那,擦干净了,你自己洗呗。”
她把毛巾塞回给他,红着脸说道,今晚一战,这时候倒让她有些患难与共的感觉。
“你不洗?”
墨竞尧斜?她一眼,安诺顿时像背后挂了串燃烧中的鞭炮一样,逃得飞快,噼哩叭啪的脚步声和摔门声过后,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沉沉的呼吸声,他看着镜中的人,抬手轻捏了一下脸皮,又垂下手,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长久地沉默着。
周妈是周壮壮的母亲,也是这里的管家,她脸上的笑永远是客套但是疏远的,好像对周壮壮也客气得不得了,不像母子,倒像是陌生人。
周妈引着安诺到了她上回住过的房间,满眼浅浅的紫色,像置身于梦幻的世界里一样,她洗了澡,在衣柜里寻睡衣穿,说实在的,这些睡衣从保守到性感的都有,安诺从来都只穿过纯棉、包得严实的,现在手轻抚着那轻滑的丝绸睡衣,突然就有些心动,她早就是个成熟的女人了,穿上这个会是什么样?
“你怎么进来的?”
她慌乱地伸手挡在胸前,雪白的肌肤刷地染上了一层娇羞的红,站在淡淡灯光下,她像一株月季一样,开得美妙。
“我的家,我想进哪里就进哪里。”
他的目光太不客气,扫过她的脸,又扫向她的身体,二十出头的女孩,拥有年轻的活力,年轻的漂亮,年轻的吸引力,足以让一个男人热血冲动。
“你要不要吃宵夜?”
他沉声问着,却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你自己去吃。”
她退了一步,背贴到了梳妆台上。
“诺诺。”
他低下头来,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伸手搂住了她娇小的身躯,身上的药味儿就往她的鼻中钻进来。
“你不是累了要睡觉吗?”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闹钟声惊醒的,她睁开了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俊脸,呢喃着问道:“几点了?”
“九点半。”
那人倒也不慌不忙地答,安诺点了点头,又猛地瞪大眼睛,情况有些不对,她怎么手脚全缠在他的身上呢?
眼前情形清晰起来,他唇角的弧度扬得好看、扬得坏坏,她的脸猛地又涨红起来。
“放开我,我要上班去了。”
她吭哧着说了一句,墨竞尧却凑过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小声说道:“今天休息,等下会有警察过来问话,你要说你的包昨天掉在吃饭的地方了,绝对不许说昨夜发生的事,如果问你和我的关系,你说是我的未婚妻。”
“你要向警察撒谎?”
安诺一咕噜爬起来,不满地瞪着他,
“你应该向警察说明实情,让魏四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许废话。”
墨竞尧也坐起来,一脸严竣。
“我才不撒谎,你那是误导警察,浪费警察的时间和精力。”
安诺反驳着他,墨竞尧也不再争论,直接说道:“那你今天就呆在这间房里,哪里也不许去。”
安诺愕然,软禁她?
“尧哥,我是骆莹。”
正僵持时,外面有人敲门,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来,安诺瞪了他一眼,大步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热裤的长腿女人。
“她怎么在这里?”
骆莹快步走进来,看着安诺惊讶地问。
“你怎么来了?”
墨竞尧一面扣着散开的睡衣衣扣,一面淡淡地问道。
“我听周壮说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她走过去,想掀开墨竞尧的衣服看。
“没事,你先下去,等下警方要过来问话。”
墨竞尧转过身让她看背上的伤,又抬手指着抱着衣服想逃跑的安诺说道:“站住,你耳朵聋了?让你给我呆在这里,半步不许踏出去。”
“你管我!”
安诺做了个鬼脸,又瞟了一眼那个正在轻抚他背的骆莹,拔腿就跑,臭流|氓原来还有情|人!
“拦住她。”
墨竞尧站在栏杆处对着楼下大声喝道,周壮他们正坐在楼下看报纸,可她身上还是那条紫色的睡裙呢,墨竞尧脸色一沉,又喝斥道:“还看,都把眼睛给我闭上。”
齐刷刷的,男人的眼睛都闭上了。
安诺扭头瞪了他一眼,快步跑到了大门处,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车轮压过大理石路的声音,有人在大声说道:“墨总,徐警官到了。”
徐警官?安诺停下了脚步,看见警车里下来了三名警察,为首的一个正是徐警官。安诺出不去了,转身就跑向了小饭厅。她换完了衣,才听到墨竞尧下楼的声音,打开门看过去,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一面扣着袖扣,一面缓步往楼下走。
“各位警官久等了。”
墨竞尧神态自若地在沙发上坐下,周妈已经端了三杯茶上来,放到了三位警官的面前。
“墨总,您的车昨晚在中山路发现,已经被撞坏,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车昨天吃饭的时候被人偷了,已经报了警。”
“墨先生受伤了吗?”
徐警官没答复他,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的药水味儿,立刻追问道。
“昨天陪女朋友玩的时候,碰了一下。”
墨竞尧不慌不忙,徐警官便看向了骆莹,低声问道:“骆莹小姐是您的女朋友?”
“不是,诺诺出来。”
墨竞尧扭头看向小饭厅,冲着她大声喊道。
安诺只好走出来,徐警官看到她不由得一怔,立刻问道:“小诺,你是他的女朋友?”
“啊,哎,徐警官。”
安诺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表达了啥意思,徐警官的眉便紧锁起来,点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的包也是昨晚吃饭的时候一起丢了的吧?”
“嗯。”
安诺轻轻点头,心虚得厉害,她这是在做假口供。
“那墨先生,从您手机打出的报警电话如何解释?”
徐警官脸色垮下来,可墨竞尧却双手一摊,低声说道:“手机也丢了。”
“墨先生,据目击者说,当时有一群人在围殴一男一女,在现场找到了安小姐的包和手机,不过没发现您的手机。”
徐警官一面说,一面合上了手里的本子,锐利的目光刺向了墨竞尧,他淡然一笑,低声说道:“警方办事效率不错,我报警才八个小时就找到了失物,我的手机也不用找了。”
他的话明显带有讽刺的味道,另两个年轻警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徐警官却站起来,点头说道:“墨先生有空过来认领失物吧。”
“送客。”
墨竞尧起身,微扬的下巴让他显得格外骄傲,周妈拉开了大门,徐警官深深地看了一眼安诺,转身往外走去。
“我也走,周警官我跟你去领包。”
安诺连忙喊道,墨竞尧扭过头来,刀锋般的眼神划过她的脸,她只当看不到,快步跟着徐警官往外跑去。
骆莹走到了墨竞尧身边,低声说道:“我一回来就听说这件事了,但是我不相信是魏四做的,他前天跟我打过电话,虽然对你不满,但是还没有想动手的意思,我已经约见了他。”www.xiumb.com
墨竞尧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我亲自去见他。”
“我安排。”
骆莹拿出手机来安排,她是墨老爷子收养的义女,一直帮着打理生意,墨老爷子接回墨竞尧之后,她一直帮着墨竞尧打理那边的事,最近半月墨竞尧安排她休假,便出去转了一圈,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
“安小姐那里怎么办?”
骆莹打完电话,又问,那表情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苦涩。
“不用管她,你吃了早餐没有,一起吃吧。”
墨竞尧淡淡地说了一句,接过周妈沏的参茶,走向小餐厅,她的睡衣还丢在椅子上,他拎起来,随手递给了骆莹,低声说道:“拿楼上去。”
“你……是认真的吗?”
骆莹小声问道,墨竞尧抬眸扫了她一眼,面露不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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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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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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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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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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