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捕头道:“真凶如此毒辣,想必其中有莫大缘由?”
赵荣道:“本官亦如此认为。”
赵荣通过那门,望着内室两具尸首,苦苦思索。
约一盏茶工夫,闻听得外面人语声。赵荣、邢捕头出了堂,见到河岸拥来一群人,头前正是王家几名家丁,当中却是学堂先生伍谦,另有几名女女眷哭哭啼啼。
伍谦见得赵荣,快步过桥,急问道:“王员外怎的被杀?”
此刻,家丁、家眷等人过得桥来,死赖要入室看个究竟。
邢捕头立在门口,拦住众人。赵荣道:“且慢着急。你等中间可有管事?”
一名中年家丁开口道:“小人王仲,是王家管家。”
赵荣看那管家,众人点头,表明其言不假。一女眷道:“小女子是老爷二房,可否容妾身进去?”
赵荣示意邢捕头,让二人入堂。
二人满面惶恐,随赵荣走向内室。刚入得门,二人惊呼一声,二房姨娘扭过身来,退到堂中,几近昏倒,幸得门口女眷过来,扶将起来。
那王仲吓得不敢动弹,不知是进是退。
伍谦过来,闻道:“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探首望去,不禁低呼一声,道:“王员外果真死啦!王福亦被刺了一刀!真凶真是胆大至极!竟如此肆意妄为!”伍谦满面怒气。
赵荣立在伍谦身后,望着室内尸首,嗟叹不已。
几名家丁过来,处理室内。
赵荣让管家查看琴堂物什,清点是否有所遗失。
那管家在王家多年,王家情形了如指掌,于这琴堂摆设亦历历在目。
细看室内、堂中,并无差别。
而后,管家俯身看那案桌,便叫道:“案桌下木盒不见了!”
赵荣惊道:“这木盒中存放何物?”
王福道:“并无要紧之物,不过是老爷的篆章玉石。”
赵荣疑道:“篆章玉石怎的放在此处?”
伍谦插言道:“王员外喜好书道,故而常在此挥毫泼墨,又好玉石印记。凡求得名家真迹,便加盖篆章。”
邢捕头奇道:“那真凶取这篆章玉石,有何用意?”
赵荣默然无语,忽道:“似有人用过狼毫,却不曾见得纸张字迹,不知曾书写甚么?”
言语间,王家又来一干人,其中有王福家小,自是哭作一团。
赵荣感觉凄凉,退身出来。
那伍谦站立河岸旁,感慨万千,叹道:“古人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怎的老天爷不识白璧青蝇?王员外行得多少善事,怎的落至如此下场?莫非老天爷亦不公道?”
赵荣在一旁道:“人之生死,乃属自然。伍先生不必忧伤。在下心有疑问,意请教先生。”
伍谦道:“赵大人有话请说。何言请教二字。”
赵荣道:“先生与王员外交往如何?”
伍谦道:“小人与伍谦本是同窗,且是文中学友,论辈分,我长一辈,故往来颇多。前些日子,王员外与小人谈论,意欲纳娶小女鸾儿。思量再三,这王员外是人中英才,家大业大,为人仗义。便答应这一门亲事。却不曾料想天降横祸。唉!此命中注定也。”
赵荣疑道:“先生之女欲嫁王员外?”
伍谦点头,道:“大人以为如何?”
赵荣迟疑道:“你等本是同窗吧?”
伍谦忙道:“虽是同窗,但也无甚紧要。”
赵荣反问道:“你女青鸾意下如何?”
伍谦道:“并无异见。若嫁得此等人家,实乃求之不得也。常言虽道:为富不仁。又言入得豪门,女儿家便是入了囚笼。老夫断然不会将女儿锦绣断送。只是王员外轻财贵义、乐善好施,则另当别论。”
赵荣点头,道:“王员外为人豪爽,广交朋友,轻财好施。不知交往密切之人,另有甚人?其中几人可入得这琴堂中?”
伍谦道:“除了老夫,又有庄中几位相公。金陵城中亦有几位好友,往来颇多。”
赵荣道:“依先生之见,这凶案究竟是何缘故?”
伍谦摇头,道:“老夫不知。想王员外为我王家庄老少作了几多善事,庄中之人,无论本族外姓,无不赞佩王员外。谁欲加害于他?”
邢捕头立在一旁,道:“真凶必与王员外有所瓜葛,那篆章木盒不见,便是其中关键。想那真凶拿此盒儿,所为何用?必是用盒内篆章,以作他用。”
赵荣惊道:“言之有理。用王员外之篆章,必是假印文契,蒙混他人。”
伍谦亦惊道:“王员外家业甚大,如此怎生是好?”
赵荣道:“可速遣王家人前往各处告之,言明王员外篆章已废。但见持盖名款文契者,将其擒拿。”
伍谦赞同,唤过管家,将其事叙说。
管家吩咐三名家人,速去报讯。三名家人急急而去。
王员外家人忙作一团,两具尸首被抬出琴堂。一名家人燃放炮仗。不多时,引来众多乡人围观,窃窃私语,各有说法。
伍谦自去料理事端。赵荣拉过管家,问道:“近几日,你家主人可有何异常之举?”
管家道:“并无异常。只是庄中接连死了二人,他私下言过此事。”
赵荣道:“他说甚么?”
管家道:“他道,庄中向来太平,民风淳朴。现如今出了两桩命案,甚是恼怒,以为王家庄之耻。亦曾与伍先生商议,推断那真凶究竟何人。只可惜真凶未擒,老爷竟遭不测。大人,你定要为小人主人伸冤。”
赵荣道:“你家主人可有仇恨之人?”
管家摇头,道:“小人主人为人甚好,四里八方,谁人不知。怎的会有怨恨之人?”
赵荣道:“近些日子,可曾有好友亲朋住在王家?”
管家摇头,道:“不曾有。”
赵荣道:“你家主人在外有何家业产置?”
管家道:“小人主人在金陵、杭州皆置有家业。”
赵荣道:“此些家业由何人掌管?”
管家道:“皆是主人亲信,绝不会有背弃举止。”
赵荣冷笑道:“世间万物虽顺从天道,却也有反常之时。这背恩弃义之小人何其之多?平日信誓旦旦,紧要时却冷眼旁观。表面笑口盈盈,内心机心重重。你怎知他人是忠是奸?”
管家低声道:“大人所说极为有理。只是小人主人几处家业掌管人皆未曾归来,怎好随意猜测?只是大人所说,假主人篆章,哄骗他人,却有可能。”
赵荣问道:“此等人中可有姓叶之人?”
管家摇头,道:“皆是王家子弟,不曾有姓叶之人。”
赵荣又道:“这王家子弟中,名、字中可有‘叶’字者?”
管家又摇头,道:“亦不曾有。”
赵荣疑惑不解。管家问道:“大人何故问此?”
赵荣道:“你家主人临死之际,说出此字,故而询问。”管家喃喃自语,亦不解其语。
赵荣左右睨视,轻声道:“你家主人与五味店掌柜吴有才干系如何?”
管家道:“小人主人与吴掌柜干系甚好,多有往来。”
赵荣道:“吴掌柜死的那日,可曾去过你王家?”
管家惊恐不已,连连摇头,道:“不曾去,不曾去。”
赵荣冷笑道:“事到如此,你怎不肯如实说来?其实你家主人之死与此干系重大。你若不道出实情,本官怎能找出那杀人真凶?”
管家惊得目瞪口呆,道:“果真如此?”
赵荣冷笑道:“这几日,王家庄接连三起命案,前后亡了四人。若无瓜葛,天下哪有这等巧事?柳氏、吴有才、你家主人,加上真凶,此些人之间究竟有何牵连?若能得知,便可找寻出你家主人被害原由。”
管家惊道:“如此说来,这真凶便在我等身旁不成?他究竟意欲何为?若目的不成,势必将加害他人?”
赵荣道:“正是。此人便在王家庄中!或许在你王家之内!”
管家唬得面容苍白,道:“小人该死。方才欺蒙大人。昨日一早,那吴有才确曾到过宅中。小人正与王福在庭前洒扫,听得有敲门之声,王福便去开门。小人听得他与那人在门口处言语,那人并不曾进得庭院来。言语之后,王福合门回来,小人问来者是何人。王福道:‘五味店吴掌柜。要找老爷。小的回答他老爷不在此,可去花堂寻他。’小人道:‘这一早,他找老爷所为何事?’王福道:‘吴掌柜不曾说,只道有急事。此等事,我等下人何必多言?’小人便不再多言。却不曾料到,午后便听得吴掌柜溺水身亡,正是死于云湖糖中。小人心中疑惑。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小人不敢多言。”
赵荣道:“你家主人与吴有才确是要好?”
管家道:“确实要好。小人主人常去五味店中。”
赵荣道:“你可曾与他同去过?”
管家道:“小人主人在庄中从不让我等跟随,皆是单人独行。”m.xiumb.com
赵荣道:“除那吴有才之外,可有他人与你家主人不同寻常?”
管家道:“学堂伍先生与小人主人相交甚深,多有往来。”
赵荣心中一动,道:“闻听伍先生之女欲嫁与你家主人,可有此事?”
管家点头,道:“确有此事。”
赵荣闻听,心中疑惑。
那日在学堂之中,见得伍谦之女青鸾。问及婚配与合适之人。伍谦未曾说有此事,只道‘求亲者如过江之鲫,称心者却少之又少’。言下之意是不曾有的。可才过两日,又说与王员外为妾。此等大事,他怎的会如此胡涂?
赵荣疑惑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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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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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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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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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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