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聪明,有些别人看一眼就明白的事情,她怎么着都看不懂。这些她一直是知道的,她也从不在意,活的没心没肺。
可是方才,她再次见到流殇的时候,却好像是……就像看到了自己从未看到的东西一样,让她那样急切的唤了出来。
流殇就站在不远处,触目可及,却又像隔着万水千山,虚无缥缈。
在那一瞬,她仿佛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身上笼着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让苏盼兮一下子就害怕起来了。
“流殇”二字脱口而出,旁人只听着出她心中的欢喜,又有谁知道,她那一刻心中有多么害怕,多么恐慌。
就像是,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美味佳肴就要飞了一样。
以至于到了现在,那种恐慌还没有完全消失,使她守在了流殇的门外,不敢离开。
“苏苏。”
傅君奕走了过来,见苏盼兮一人在门外守着,眼神有了些许变幻,问道:“你和那位楚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傅君奕依旧称流殇为楚姑娘,而不是师妹,客气而又见外。
“你说流殇呀,她人可好了!”
苏盼兮是真的很单纯,虽说她很喜欢流殇,却也没有夸大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说了昨天早上的事,未有半分刻意成分。
听了苏盼兮的话,傅君奕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何,只得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苏盼兮的额头。
“你呀你呀!人家不过是帮你付了一顿饭钱而已,你就快成了她的人了。”
说傅君奕谨慎也好,说他把人心想的过坏也好,他总觉得流殇是刻意来接触苏盼兮的。而苏盼兮……
大抵也是这世间最好骗的姑娘了。
“才不是呢!流殇真的可好了!才不是因为吃的呢!”
苏盼兮却是生起气来了,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瞪着傅君奕,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将流殇想的那样坏。
“傅哥哥最讨厌了!流殇可好了!她没有骗我!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是个好骗的,可是,我分得清好坏的!流殇喜欢我,我也喜欢流殇!”
傅君奕见苏盼兮这般维护流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连忙安抚起苏盼兮来。
“好好,是傅哥哥错了,楚姑娘没有骗你!”
“你还说!哼!你叫他们都不是这样叫的!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苏盼兮可是记得,傅君奕是叫温聿温师弟,叫何若华何师妹的,到了流殇这儿就成了客气而见外的楚姑娘。
傅君奕当真是哭笑不得,别看苏盼兮心智不全,可她在某一些事上面,比谁都要较真。
“好了好了,傅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别打扰到楚师妹休息了。”
苏盼兮这才止了声音,却依旧是气鼓鼓的看着傅君奕,大约也是怕吵到流殇才住嘴了吧。
傅君奕这次算是长了记性了,是再也不敢在苏盼兮面前说半句流殇不好了。
两人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走远了,流殇才是推开了窗户,不知望着什么地方,久久出神。
傅君奕的话她都是听到了,他想的没错,流殇为苏盼兮解围的目的并不单纯。
利用这样一个天真的姑娘,流殇却并没有觉得半分不妥。这些年来,她利用的又何止是一个苏盼兮,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觉得不安,感到愧疚,可现如今……
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流殇就那样站在窗边,一立就是好几个时辰,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流殇现今的确很累,可她却并不想睡,也不敢睡。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带给流殇的不仅仅是陌生,还有未知的危险。
若非宋初七的到来,流殇只怕会一直站在那里。
还未见到人影,便是先闻到了酒香,在下午的阳光下散发着醺人的气味。
“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们,在这儿站了一下午。”
宋初七一眼便看穿了流殇的顾虑,看出了她在这儿立了整整一上午,却并未生气。
“宋前辈。”
宋初七乍然造访。流殇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宋初七,最终冒出了个十分客套的称呼。
宋初七在凤起学院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她既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却在老师与学生之间都有极大的话语权与亲切度。
“你不该如此见外的,罢了。”
宋初七绕过窗子推门而入,看见站在身前的流殇。她伸出了微微颤抖的右手,想要揭下流殇的面具,却最终是缩了回去。
“忘川。”
宋初七朝流殇举了举酒葫芦,“你大约还未喝过吧,要不要喝一口试试。”
流殇笑了笑,拒绝了:“忘川忘情,我未受相思之苦,此酒对我大约是无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应该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吧。”
面对宋初七的固执,流殇只好接过了酒葫芦。
忘川入口,味道与那酒香截然相反,是极为苦涩的,苦涩过后,便有一丝酸甜。
没喝过的人都不会想到,酒气香甜的忘川会是这般苦。就连流殇也未料到。
“忘川助眠果真是不差啊!”
流殇才喝下一口,便有困意丝丝缕缕的将她包裹起来了。
“小影,有我在这儿,你且安心的睡吧。”
宋初七扶过昏昏欲睡的流殇,将她扶到了床边,解去了外袍后又助她躺在床上,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宋初七听到细微的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回过头时温聿便已出现在门口了。wWW.ΧìǔΜЬ.CǒΜ
“也只有酒医前辈可以让她睡的这般安稳了。”
温聿一直以来都很心疼流殇失眠难以入睡,却一直没有办法,如今见到她安睡,心中便只有欢喜。
“她饮了忘川。”
宋初七只用了五个字,便让温聿的面上出现了一瞬僵硬,打乱了他纯粹的欢喜。
“可她睡着了不是吗?”
忘川酒忘情,不过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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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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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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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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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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