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见状,又说,“鬼面,我怀疑有人暗中捣乱,故意激化我跟鼎彝的矛盾。”
鬼面还是没有理会他,继续解剖尸体。
毕竟最先是九一区的人死在了九七区的营地中,最高指挥那边虽然压不住,但还是给了风雷不小的压力,需要他先做出解释。
现在他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自然是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否则就中了圈套。
但是怎么跟九一区谈?
现在双方都死了人,底下的人都是一副要战个你死我活的态度。
没过一会儿,风雷忽然看到那边鬼面从尸体的喉管深处掏出了什么。
走近一看,是混合着血液的一枚刀片。
刀片很薄很细软,也很锋利。
风雷伸手要去拿,鬼面避开了,“拿个袋子,做个毒物鉴定。”
将这枚刀片收好,鬼面又在另一具尸体的胃里掏出了同样的一枚刀片。
随后两人来到区内医院,亲自做检测。
长达三个小时的鉴定,最终检查出了一种罕见的剧毒。
“是死士。”鬼面道。
这些人吞了带毒的刀片,刀片会划破喉咙,会让毒经过伤口蔓延得更快。
所以咬舌后没有时间抢救。
这些人故意死在往生大厦里,会让九七区承受更重的压力。
幸存人员在审讯室死亡,九一区那边肯定会猜测是九七区想要掩藏杀害黑桃K的真相而杀人灭口。
甚至可能将责任都推给当时营区里的人,反正营区里的人全死了。
死无对证,不了了之。
风雷的内心不能平复,“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死士?”
“不是被买通,就是从一开始被安排进来的!”鬼面道,“有人想要搅乱九一区跟九七区,而且这人知道你跟鼎彝的矛盾。”
“九七区跟九一区的矛盾由来已久,不一定知道我跟鼎彝的关系!”风雷否决。
“随你怎么认为。”鬼面道,“现在是,你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但是你要怎么去说服鼎彝指挥官,不要相互内耗。”xǐυmь.℃òm
“我可是听说,九一区把库存的军火全都搬出来,扬言要踏平九七区。”
“他不会信我。”风雷摇头,“鬼面,帮我走一趟。”
鬼面嗤嘲,“你这个亲儿子他都不信,你觉得他会信我这个外人?”
“你不是外人。”风雷道,“你是他徒弟的丈夫,他会信你。”
“不去。”鬼面摇头,拒绝得彻底。
“鬼面教官……”
风雷喊了一声,顿了顿说,“帮我去走一趟,等这件事结束,我把指挥官的位置还给你。”
“九七区里,能走这一趟的,只有你了,要是别人去,铁定是有去无回。”
“算我求你!”
看着风雷急切的模样,鬼面道,“一个条件!”
“你说。”
鬼面盯着风雷,声音低沉的问,“当年我跟我妻子的资料出现在总统府手里,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资料是我收集的,但不是我递过去的。”风雷顿了顿,欲言又止。
鬼面眯了眯眼睛。
当初他也是找过风雷,当时风雷也说不是他。
现在他依旧是否认。
不过,他的欲言又止别有深意。
鬼面问,“你知道是谁做的?”
风雷犹豫起来。
“不想说不勉强。”鬼面凉凉一句,转身就走。
风雷知道,鬼面不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他。
他朝着鬼面的背影开口,“是我外公。”
猛地,鬼面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来,目光阴沉的盯着风雷,“擒天?”
擒天,是九七区的上上一位指挥官,也就是风雷的外公。
风雷道,“你查过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你应该知道得不全。”
鬼面没说话。
既然此刻风雷开了口,自然就会继续说,他等着就好。
果然,风雷又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薛衍,曾经我叫谢衍。我的母亲薛云卉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儿,我的外婆是圈内女子,死于任务之中,我母亲是外公一手带大的。”
“外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女儿过最平凡的生活,安安稳稳没有性命之忧。”
“但不巧,我母亲遇到了鼎彝,即便在知道鼎彝是九一区最出色特工后,还是毅然把自己卷入到了这个生死由命的血腥世界里。”
“当时九七区的指挥官大鱼护短最出名,一心想要成全鼎彝跟我母亲,就破例让她进入了九一区!”
“而外公为了让母亲有能力自保,让她学了太多本事,不料这反而害了她,让她以此傍身成为了九一区的特工。”
“我的母亲忤逆了外公,外公非常不悦,跟大鱼闹掰,两区由此开始出现争斗。”
“我外公做那么多,只希望九一区放人,希望鼎彝放人,更希望我母亲自己能回来,回到平淡而平静的生活里。”
“但我母亲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跟着鼎彝出生入死,紧接着还有了我。”
“我外公本来都认了,可最终,还是出事了。”
说到这里,风雷停顿了许久,又才继续说,“一次任务中,我的母亲陷入重围,鼎彝在明知道自己的妻子需要营救的情况下,却还毅然坚持执行任务……”
“他的任务成功了,但是我母亲却丧命了。”
“这件事情给外公打击很大,外公一气之下接走了我,我从谢衍改名为薛衍。”
“我见到的母亲最后一面,她满身是伤,一边胳膊被砍掉了一大截,半边脸也毁容得血肉模糊,很惨……”
“外公就只有一个女儿,他强制从九一区带走母亲的遗体,母亲下葬后不久,外公退位,他的徒弟永夜成为了九七区新的指挥管,永夜掌管九七区二十年……”
鬼面当然知道永夜。
风雷的指挥官位置就是从永夜手里接过来的。
跟他之前挖出来的信息比,风雷说得的确是更详细,还有不少的细节。
当然,他知道薛云卉的死。
所以之前去九一区讨他跟云珞的婚书时,他问过鼎彝那个问题。
那时,他问:如果时光倒流,您会重复当年的选择吗?
当时鼎彝失神了片刻,然后点头回答:会!
厉司临没能理解,追问:是选择薛小姐的决定会重复?还是执行任务的选择会重复?
鼎彝回答:都会!因为她和家国都很重要,即便重来,我既要选她,也会选家国。
一个人说自己的妻子跟自己要守的家国一样重要,你能否认他的深情吗?
不能!
也是在那天,鼎彝转了一句云珞的话给他:回京都去吧,之前我跟小珞联系,她说思念就像是藤蔓,向阳而生遮天蔽日,不可控制。
说这话的时候,鼎彝是深情的。
或许当时他的心里,是在想念自己亡故的妻子吧。
薛云卉战亡三十多年,鼎彝一直只身一人。
若不是放不下忘不掉,又怎么会孑然一身到现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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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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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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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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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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