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杀戮立方（二）

　　003

　　张古在楼下的车内已经等了二十分钟，却依然不见小李的身影。

　　难得，这次要开公家的车子出差，张古心里稍微有点激动。

　　与自己开的那辆中端车不同，这辆公务车是高端品牌（为了避免广告嫌疑，此处隐去），甚至让张古怀疑，这样的品牌作为“公务用车”是不是超标了——毕竟这几年公务用车刚刚进行裁撤，为的就是杜绝政府开这种高端车辆而影响形象。

　　随后张古就琢磨过来了。

　　是啊，这个车改装过，而且，车牌号也并非政府牌照，即使开出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辆公务用车。

　　看来，这个部门的特权体现在方方面面啊——张古摩挲着车的方向盘，心中暗暗想到。

　　不一会，张古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小李，于是将车发动了起来。

　　下午四点半，张古和李乐瑶正式出发，张古驾驶，李乐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平稳的驶出大院，随后在市区行进了一小时后，驶上了高速。

　　也许是因为开上好车的缘故，张古此时的心情不错。

　　（没想到我也是这样的俗人啊......）

　　而李乐瑶心情显然没那么好，她沉默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句话都没说。

　　张古透过后视镜，李乐瑶拿过来的两个手提箱正放在后座上。

　　张古因为在出发前看到李乐瑶打开核对过，所以他很清楚里面装了什么：

　　里面配给了两组真理透镜，两支强光手电筒，两支叫不上名字的六发左轮手枪（不是常见的鲁格或巨蟒，似乎在市面上没有见过），四组弹药，一瓶之前在刘洪昌那里看到的药瓶，一个小型无线电一样的设备，两副急救模块组、两组照明荧光棒以及一罐好像是喷雾一样的东西。

　　别的都好说，就是看到那两把枪的时候，让张古心中咯噔一下。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事到临头还是会紧张。

　　即使已经下定决心，做好觉悟，但每每想到此，张古的心情还是会很复杂。

　　（果然，这个部门的工作都是带着危险性的。）

　　没过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古打开车灯，看着两束光线驱散前方无尽的黑暗。

　　他突然想到，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在这个时间，开车带着同龄女性。

　　想到这里，张古不由得用余光打量起李乐瑶。

　　她大概二十多岁，正是青春靓丽的年龄，肤色不黑也不白，是健康的浅小麦色。一头黑发，前额是古典的斜刘海，而后面可能是因为出任务，把长发利落的在脑后盘城一个发髻，充满干练而知性的气息。

　　她的五官长得相当标致，有一双大眼睛，一对又深又浓的眉毛分外惹眼，映衬着她的双眼，显得颇具特色。鼻子挺拔端庄，嘴小且唇薄，看着蛮惹人喜爱。

　　的确，是个美人。

　　张古不由感叹，这个部门里的女性，似乎都是美人，也难怪外界会盛传我们部门都是“关系户”了。

　　“能好好开车么？”

　　突然，李乐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把张古吓了一激灵。

　　“路上危险，等有机会我让你敞开了看。”

　　看来是刚才的观察被发现了，张古不免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挣扎着说：“啊？不是，李姐，没有，我只是......”

　　“好了好了......”李乐瑶似乎也没心情听张古的解释：“其实也没什么。要说你可真是你师傅的徒弟，跟他一个臭毛病，喜欢毫不掩饰的观察别人，盯得人心里膈应。”

　　张古听着数落，只得干笑几声。

　　不过，气氛比刚才沉默肃杀的状况好多了，于是，张古试着搭话。

　　“李姐？”

　　“稍等，我先问问你。”李乐瑶没等张古问完，打断了他的话。

　　“嗯！？”

　　“张古你今年多大了？”

　　（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我今年......我今年二十七了。”

　　“我才二十六，你就别叫我‘李姐’了，听着别扭。”

　　这倒是出乎了张古的意料，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前辈居然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不由得脑子有点宕机。

　　“那......那我叫你什么？”

　　“嗯......”李乐瑶沉思片刻，说到：“既然难得一起出任务，不如就叫代号吧。”

　　“代号？”

　　“对啊。你以后写报告也不能写真实姓名，只能写代号的，不如早点习惯吧。”李乐瑶从车内拿出一块口香糖，边吃边说:“张古你的代号是【朋克】对吧？真是个不错的代号。”

　　【朋克】：“别笑话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当初上面是怎么选的......”

　　“哈哈，你可能没赶上。我们的代号当时还能自己选来着。”

　　【朋克】：“还有这待遇？那你的代号是？”

　　“我的代号啊。【他人事】。”

　　【朋克】：“他人事？”

　　【他人事】：“没错。”

　　【朋克】：“真是个怪名字......有什么由来么？”

　　【他人事】：“这个嘛......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小说的名字。”

　　【朋克】：“小说？”

　　【他人事】：“是的。你瞧，当时选代号的时候，我看到前辈选的基本上都和书籍或故事有关，所以我就选了这个。”

　　【朋克】：“是这样么......没注意啊......”

　　【他人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他人的代号吧？”

　　【朋克】：“是，他们都没告诉我。”

　　【他人事】：“比如说，咱们陆科长的代号是【钟摆】，你师傅的代号是【烟斗】，能想起什么嘛？”

　　【朋克】：“这......想不起来。”

　　看到张古挠头的样子，张古从余光中看到李乐瑶脸上似乎出现了难得的一丝笑意。

　　【他人事】：“那，再给你一点提示吧。我们的直属领导，作为顶头上司的那位局长，代号是【祝酒人】。”

　　【朋克】：“啊！”

　　张古一瞬间想到了。

　　他回忆起了老陆办公室中的那几个大书柜。

　　【他人事】：“想到了？”

　　【朋克】：“大概吧。”

　　【他人事】：“说来听听？”

　　【朋克】：“【祝酒人】，应该是指每年去爱伦坡墓前祭拜的神秘人物。而顺着这个思路来想，爱伦坡其中一个作品中，有过【钟摆】这个机关......至于【烟斗】......在小说中能想到的......恐怕是指福尔摩斯吧？”ωωω.χΙυΜЬ.Ｃǒm

　　【他人事】：“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你的联想能力还蛮强的。”

　　听到李乐瑶的称赞，张古有些不好意思。

　　【他人事】：“正是如此。其他人的代号也多少有这样的小彩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朋克】：“哈哈，那还挺有意思。可惜我没法选了。”

　　张古听到这些，心中有点遗憾。

　　如果自己能选择自己的代号，会是什么呢？

　　【他人事】：“是，这一点我也挺奇怪的。你人是空降过来也就算了，代号也被钦定了。在你来之前，大家都在猜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样的话让张古有些疑惑。

　　【朋克】：“我......我什么来头都没有啊......我是被......”

　　“发配”这个词到嘴边上，被张古咽回去了。

　　是的，现在不是当时一无所知的时候了，再用“发配”这个词，未免对在这部门工作的同事太不尊重了。

　　【朋克】：“我是被调到这的，现在也不知原因，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人事】：“这就很奇怪......”

　　【朋克】：“哦？你觉得哪里怪？”

　　【他人事】：“因为，这个部门里工作的人，很多是世家，父母或近亲属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他们接过了父母的交接棒，比如【钟摆】，比如【潮】【汐】兄妹，比如【烟火】。”

　　【朋克】：“【烟火】是......”

　　【他人事】：“对，你还不知道。【烟火】是萧翎的代号。”

　　【朋克】：“......”

　　【他人事】：“说到哪了......对，除了一些是世家的，还有一些，是被牵扯进来的，或者有各自理由的，比如你的师傅那种的......”

　　【朋克】：“......”

　　【他人事】：“除了只负责对外技术的曹有志外，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在入行前与‘异常’有过关联。所以，当一个完全的外行被调进来，我们都猜测这人要么背景不一般，要么有点真本领。”

　　【朋克】：“......”

　　【他人事】：“结果你一来，发现真的是个新人菜鸟，我们不免也有些诧异。”

　　【朋克】：“哈哈哈......”

　　（还真是不留情面的说法）

　　【他人事】：“别往心里去，我没有数落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像你这种情况，真的很特殊。”

　　【朋克】：“了解。”

　　张古说完，活动了一下颈椎。

　　开车已经开了几个小时了，稍微有点疲惫。

　　【他人事】：“累了？抱歉啊，还得你开车。我要是当时考完驾照就好了，可惜那时的教练实在是有些烦人。”

　　【朋克】：“没事没事。对了......”

　　【他人事】：“嗯？”

　　【朋克】：“你说咱们部门里，都有各自的理由，那你的理由是......或者说，你加入这个部门的契机是......”

　　【他人事】：“......”

　　这话问出来张古就有点后悔。

　　感觉又要踩到地雷了。

　　究竟是自己不会说话呢，还是好奇心太重呢。

　　以后这个毛病看来得改改了。

　　【他人事】：“这个话，要说就比较复杂了，车上不太适合说这些。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聊吧。”

　　张古明显感觉李乐瑶有点故作轻松的态度，他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了。

　　可以肯定，李乐瑶应该不是“继承家业”那种模式，而是因为某件事被牵扯进来了。

　　【朋克】：“啊，没关系，我多嘴了。”

　　【他人事】：“......”

　　还是换个话题吧，张古心想。

　　正好，问一下此次任务的信息吧。

　　出发前，老陆只是说到时候听李乐瑶的吩咐，到现在自己还对任务一无所知呢。

　　【朋克】：“那，咱们这次去的地方，是什么事情？前期的情报有没有？”

　　【他人事】：“这个嘛......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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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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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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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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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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