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教导员指了指边上正在做笔录的桑大爷,道:“我刚才简单听了一下,他是早上遛狗的时候,手里的狗在垃圾堆里一阵乱扒,结果就把被垃圾盖住的尸体给刨出来了。”
“这个垃圾堆多久清理一次?”何晓丽问道。
“没人清理过。”
所教导员道:“这里也没人负责,附近是有个垃圾站,但那离这旁边的居民有点远。
年前这里被推平之后,附近的居民为了少走几步路,就把日用垃圾丢到了工地上,然后就越积越多,到现在就攒成了这个样子。”
“往这丢垃圾的,就是这庙东边村上的人吗?”何晓丽指了指小庙东侧的那一片老旧杂乱的棚户区。
所教导员道:“主要是村西头的人,垃圾站在东头。”
肖然环视一周,将边上表情各异地围观群众大致扫了一遍,偶尔还有人想举起手机录几个小视频,但都被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同志们立刻制止了。
看着眼前被小心翻过来的男尸,李放放嘶了一口气,不忍直视道:“这人最后活着的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也太惨了,看来是被活活打死的啊!”
肖然一一打量着男尸身上的伤痕,确实如李放放所说,是真的惨。
男尸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痕,背上有方向不一的拖擦伤痕,四肢、胸腹上有击打伤痕,另外还有一种杂乱的细条装伤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或软木条抽出来的。
奇怪的是,男尸的脚腕上拷着一副粉红色的情趣手铐,他面部已经被烧焦无法辨认,其上似乎还有一些汽油味。
在死者脖颈、耳根处,肖然留意到有一些没有被完全烧掉的残留塑料袋。
“会不会是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在与人争斗时不慎将人打死,然后抛弃尸体?”
身边的秦子河压低声音道:“外来务工人员之间,经常有一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组团闹事、打架斗殴。
死者面部被故意损毁,那么凶手应该是认为死者在本地没什么熟人,毁掉死者的面容,让我们搞不清死者的身份,也就找不到他们这些作案人了。”
李放放认同道:“有道理,从被害人尸体上的伤痕看,很可能是多人作案,而且不排除多人多次作案,发现出事之后就将尸体拖离,丢到了这边监管薄弱的垃圾堆里。”
“不不不,我不这样看。”一队二组的组长皮自重突然开口道,嘴角边带着些许猥琐的味道。
皮自重27、8的年纪,比肖然他们要大上几岁,身材瘦高,身上穿的外套总是偏大,松松垮垮的,疏于打理的头发永远是乱糟糟的,特别适合麻雀在上面做窝。
以其自我描述中的这副怎么吃都不胖、吃多了反而会掉肉的身材,想自重是不可能了,但他确实是有点皮,肚子里存的全是黄段子,还自诩为满腹经纶。
虽然这家伙看着有点皮,但若是将其认为是一个不着调的混子,那就大错特错了,能在市局直属重案队做组长的,那个没有两把刷子?
肖然听说过皮自重的事迹,当年在扫黑行动中,入警不久的皮自重,自高奋勇前去卧底。
结果在收网之时,由于某种意料之外,就在抓捕人员即将到达现场的时候,不法组织的头目带着人提前开溜。
抓捕人员赶到现场,虽然控制住了团伙的大多数成员,但团伙头目却已经不在,当时事态紧急,皮自重不等大部队到来之前,便孤身追了上去。
在此过程中,皮自重以一敌四,肋骨被打断三根,腹部被捅两刀,肠子都流出来了,但其依旧面不改色,捂着肠子继续猛追。
最终,抓捕行动圆满成功,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
不过皮自重也因此受了重伤,肠子被截去一截,后来在重症监护室多次病危,万幸终于挺了过来,不过却是越发消瘦。
历经生死被全省表彰的皮自重,回到岗位之后,性格越发开朗起来,待人平和,没有架子,是个人都能跟他开两句玩笑,于是在大家口中落了个皮皮哥的绰号。
听闻皮自重开口,大家都侧耳倾听。
“黑社会什么的在我们市基本绝迹了,就算还有,也不过是一些等待被打击的小流氓团伙,人少胆小,净干些偷偷摸摸的事,让他们往死里打人,他们没这个胆子。”
皮自重在重案组多年,而且在此方面也是大半个专家,他说的话大家还是基本相信的。
说完,皮自重嘴角露出几分猥琐:“要我看,这就是玩的太过了,你们看这情趣手铐,还有这身上的小皮鞭甩下的伤痕,我在小视频上见过,同性恋,或者调教游戏嘛!”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的面皮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就连皮自重手下的兄弟们也把脸扭到了一边,大庭广众的说见过,太丢份了!
然而正在初步尸检的秦法医却信以为真,他专门绕到死者背后,将死者的内裤拉下一点,摆开屁股,探头对着肛门好一通看。
于是周边的围观群众集体哗然,朝着秦法医指指点点:“你们看、你们看那警察,掰人屁股盯着看什么,不要脸!”
秦法医听到这些也是相当尴尬,正常的尸检怎么就不要脸了?这叫求实态度好吗!
“这围观群众太多,为避免恐慌,我们还是将死者带回去尸检吧!”秦法医说着,取出裹尸袋铺开。
肖然俯下身问道:“要我们搭把手吗?”
余雨摇头道:“不用,死者皮肤表面信息很多,你们搭手万一破坏了就坏事了,我们自己来!”
看着秦法医和余雨极其小心地将尸体放进尸袋,身后何晓丽喊道:“肖然,皮自重!”
肖然和皮自重连忙跑了过去,何晓丽迅速部署道:“肖然你带人,联合治安大队,与孟教导员一起,对附近居民进行走访。
寻找相关知情者或目击证人,重点是抛尸点东边的棚户区西头的住户,他们经常到这里丢垃圾,也许在凶手抛尸时,恰巧有人看见。”
“好的。”肖然点头道。
“皮皮,你联合情报科,再对接指挥中心,在我们辖区及附近辖区寻找类似的失踪男性,尽快确定死者身份!”何晓丽道。
皮自重点了点头,却又提醒道:“我不是皮皮,是皮皮哥。”
“你在我这当哥?”何晓丽歪着头直视着皮自重。xiumb.com
皮自重头皮一紧,连忙赔笑:“哪敢呢,您是姐!”话音未落,皮自重便带着组员匆匆离开了。
肖然带领众人,跟着派出所孟教导员朝小庙东边的棚户区走去。
路过小庙的时候,只见报案人桑大爷站在庙门前,背着手仰着头,凝视着庙里斑驳的神像。
“那人肯定是惹怒神灵了,你们懂不懂?他那是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呐!”桑大爷心有余悸地对众人道。
肖然抿了抿嘴唇。
可不是么,死尸拜神,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乎!
<dd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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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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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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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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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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