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嘴角一勾,将停滞住的黄纸剑夹在了指间。
“你的确很厉害,竟然留了这一手。只是,我也并非全无手段。”
“你......你怎么会?”
卫东南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不住摇头。
“你经历过那些波折,现在不可能还好好的,为什么还能出手?你手里的符又是怎么回事?”
卫东南现在修为被封,看不出来黄纸剑上被附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散发着水的气息。
那是虞夏三品时就绘制出的改良过的弱水符,是一枚四阶符。
水最包容,善以柔克刚。
用来对付来势汹汹的黄纸剑刚刚好。
虞夏手心一翻,把弱水符跟卫东南的黄纸剑收了起来。
弱水符的符纹可自行吸纳元气,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激活使用,而不像大多数符一般需要念符咒,所以如今的虞夏用符防身却是不成问题。
而卫东南的黄纸剑却比较有意思,上面明明没有特殊符纹,却能蕴藏元气用作攻击,并且攻势还挺猛。
这卫东南果然不简单。
虞夏收好东西,冷冷看了正依旧眉头紧锁盯着自己喃喃自语的卫东南,握着匕首的手猝不及防往前一推,扎入了卫东南左肩。
卫东南顿时疼得惨叫一声,一脸惊骇之色。
他完全没料到虞夏一声招呼就不打就出手,而且下手如此狠辣,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胛骨。m.χIùmЬ.CǒM
虞夏仿佛没听到卫东南的痛呼,将匕首拔出,又在他右肩留下了一个血洞。
接下来左腹,右腹,左胯,右胯,左膝,右膝……
刀刀洞穿,却又故意避开了致命的位置。
卫东南开始还有力气惨叫,后来面如金纸,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树前的石砖溅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液。
虞夏面不改色,又把匕首扎进了卫东南的手掌。
卫东南看向虞夏的眼神开始充满了畏惧之意。
明明她的表情很冷静,可是下手却招招狠辣,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这丫头,同先前见到她的时候太不一样了。
他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原以为那般设局可以彻底击垮她的道心,让她被体内煞气反噬个彻底,没想到反倒磨炼了她的心性,让她变得坚不可摧起来。
卫东南只以为自己用错了计谋起了反作用,却未曾想到,当初虞夏布完四象遮天阵之后寒鸦帮她压制住了煞气的蔓延,也未曾想到有一道龙息在帮虞夏修补受损的经脉,更没想到虞夏身后,还站着一个在暗中为她善后的陈道人。
这些他未曾想到的种种细节,让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卫东南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打湿,身上的血洞在血液的渗透下已经连成一片,看不出完好的地方。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卫东南毕竟是四品玄师,即便修为被封无法调用元气修补伤口,经脉肌理却因常年受元气改造,体质非比常人。
生不如死,这样才是最痛苦的。
卫东南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虞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如此?”
虞夏笑了,“你作恶多端,道远堂没有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少不得要代劳,为曾经被你加害过的可怜人讨回公道。”
卫东南瞧了她一眼,轻嘲出声,“你所谓的讨回公道就是这样恶意折磨以暴制暴?”
虞夏手腕一抖,匕首扎进了卫东南左胸,穿心而过。
卫东南浑身一震,脸上那古怪的笑意还未散去,就这么没了声息。
“你竟然这么快就杀了他,这岂不是便宜了他?”
陈道人的声音传来。
虞夏拿起一块棉布,仔仔细细擦起匕首上的血来。
“我本来就是想杀他的,此人狡猾,拖太久未免夜长梦多。”
“不是因为他方才那句话受他激将才动的手?”
虞夏摇了摇头,转过身抬头看向屋顶坐着的那个老道。
“以暴制暴未必是错,您说过,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正义规矩可言,而卫东南作恶伤人是事实,我杀他,这是为民除害,以暴制暴只是手段罢了。”
陈道人又问,“是为民除害还是为了私怨?”
“两者皆有。”虞夏一派坦荡,“身而为人,自然会有爱憎。但我杀他,却是基于善恶。”
陈道人刚要说话,忽地抬头望向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十分出神。
虞夏正觉疑惑,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吹打喧嚣的声音。
由远及近,很是热闹。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虞夏看了眼神色莫名的陈道人,依言爬上了屋顶。
一众身穿白色道袍手持净瓶的女子从街而过,前面有官差模样的人开道。
在她们身后,几位红衣壮汉扛着一个宽敞华丽的步辇,上边堆满了鲜花,鲜花丛中,坐着一个穿着绣有金色祥纹的白色道袍的女孩子。
女孩子神色清冷,高高在上,恍若神女。
是云念初。
周围的挤了许多百姓,虔诚地看着鲜花簇拥中的云念初,向她叩拜。
“神女娘娘万安!”
原来,今天是壬女节啊……
虞夏恍然想起不久前长川对自己的邀请。
“你不去凑凑热闹?”
陈道人问。
虞夏摇了摇头。
“不了,这样的好日子,我手上刚沾了血,却是不适合再出现了。”
一墙之隔,墙外是鲜花与圣洁,墙里却是满地血污。
虞夏站在屋顶,看着那一行仪仗自院门前经过,看着百姓们狂热虔诚的神色,有些不解。
“金坛县的壬女节,一直都有这么大的阵仗吗?”
如若她没看错的话,前边举着旗子黄伞鸣锣开道的,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这样的侍卫,不可能是金坛县衙的人。
虞夏忽然想起之前在九霄上清宫云念初同她说过的话。
京里来了人。
那些人是为云念初来的。
云念初说,若是上天指示,她过阵子可能会去京城。
如今她坐着堪比圣上出行的华贵的銮驾,由京城而来的侍卫开道,接受着百姓们的朝拜……
“前几日九霄上清宫的祈天斋醮,出现了神谕。”
陈道人说。
“天下将乱,九霄上清宫云念初乃天道认可之救世福星,在壬女节上告九天玄女之后,神女便要随朝廷来的使节前往京城,为天下百姓祈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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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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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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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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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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