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口一个,吃的欢快,宗政越暗想回去得叫御膳房的厨子学做起来。
就是不知道,做惯了满汉全席的御厨,忽然面对市井来的豆面卷子的配方,会是什么表情了。
倏地,耳边传来林烟“咦”地一声:“今日怎么有这么多闺阁女子在此,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
“听海德福说,春日街的烟花是一绝,对着烟花许愿是近来民间新起的风尚,所以今日街道上才这么多人吧。”
没想到他还事先了解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林烟搓了搓手,心里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街道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雪啦!今年第一次下雪诶!”
“啊,那今天怕是看不成烟花了。”有人惋惜道。
“听闻初雪之日是为祥昭,在初雪之日许愿更加灵验哦!”
林烟抬首,果见暗色的天幕下徐徐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簌簌而落,不多时,街道之上便着了一件银装,美的惊人。
几乎街道上所有的女子,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都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作为大宗之主,宗政越可向来不太信奉这些,比起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上天,他更倾向于靠自己去筹谋计划。
他扭头想跟林烟说话,却见她正闭着眸子,双手合十,分明冷的鼻尖发红,可小小的脸上却满是虔诚。
“愿惠民馆一事能顺利办下去,愿曜曜平安喜乐的长大,愿来年是丰年,让皇上的子民都能吃饱穿暖。”
宗政越心下感动,待她许愿完一把将人搂到怀里,温声道:“烟儿为孩子为我为天下祈祷,却独独没有提到自己。”
“皇上好了,烟儿就好。”
漫天飘雪,十里长街,两人相依偎着,静静享受着此刻的温情缱绻。
此一夜两人可谓尽兴而归,游玩得很是恣意,虽说晚上被宗政越哄着骗着索取无度,但是翌日起床的林烟终是打起了精神。
抛开多余的杂念,她开始潜心主持惠民馆的修建,得了空还会去林府关心一下青桦的身体。
落了雪,粮食欠收的后劲也终于显露了出来,还好宗政越提前有心理准备,直接点了林沛励亲自带人前去北方赈灾。
这会林烟再没有任何顾忌,亲自去城墙给自己的三哥送行。
北上赈灾宜早不宜迟,京中的积雪还未消融,人站在上面,连呵出的气都透着寒意。
林烟眉眼间写满忧虑,拉着林沛励的手一个劲地叮嘱:“三哥,我知道你心系灾民,但眼下千万不能赶,稳妥为上知道吗?雪天路滑,越是赶越容易出事的。”m.χIùmЬ.CǒM
林沛励少有和林烟这般亲近的时候,面上有些不自然,心下却满是熨帖和宽慰。
他难得放柔了声音,只是语气还是有些一本正经:“放心吧,我此行还带了赈灾的银两和粮草,自会小心行事的。”
听他这么说,林烟才慢慢放下心来。她知道三哥向来做事稳妥,既然这么说了便一定会做到。
只是,林烟还是难免有些遗憾:“三哥此去路途遥远,赈灾也需要好长一段时日,今年年节怕是不能回来与家人团聚了。”
林沛励安慰她道:“总归是家国大事最为重要。妹妹也别太挂心,到了地方,我会往家里寄信的。”
林烟却是低落地摇了摇头,沉默良久。
既有灾民,那就少不了蛮荒之徒,以往赈灾多有劫匪掳掠,这差事不可谓不危险。
最后,她也只能嘱咐道:“那三哥此去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许是林家的二郎都带着豪情义气在身上的,林烟多次送自己的兄长,最后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豪气一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远行的道路。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林烟揣着沉甸甸地心回到马车上。
冬日的京城依旧繁华热闹,只是被愁绪笼罩的林烟,竟是生出些许寂寥的感觉。
香凝也不知道敢怎么劝说,只是耳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马车外瞬间嘈杂了起来,林烟只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有刺客”、“保护娘娘”。
而香凝耳旁,竟是直勾勾地插着一直箭矢,末端还挂着的布条。
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送信”的方式了,香凝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
只是那箭可是直勾勾冲着她的方向来的,稍微歪一点,她就成了那个活靶子了!
香凝拆下布条的手都在颤抖,看得林烟万分揪心,将她拉了过去,悉心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香凝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中的布条。
林烟会意,结果展开,却发现里面只有“后会有期”四个字和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似是只振翅欲飞的鸟,头上的冠又像极了寻常农户饲养的鸡。
“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香凝了,就是林烟看了也一头雾水,只能按捺下困惑,等外界动乱平息后,先回皇宫。
刚回瑶华宫还没坐热乎呢,宗政越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紧紧抱住了林烟,难得有些慌乱地问:“怎么样,可有受伤?”
天知道他在乾清宫听到颖贵妃娘娘遇刺的时候,有多么绝望,那一瞬间地天旋地转,竟让他生出随林烟一并去了算了的念头。
好在海德福紧接着便报了平安,林烟也很快回来了。
知道宗政越是担心自己,林烟难得没与他闹腾,乖乖由他抱着,小声说:“臣妾没事的。”
宗政越却有些咬牙切齿:“那群废物!朕年年真金白银砸下去,便是养着他们在京城吃白饭的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也无怪宗政越生气,这毕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几乎等同于当面讽刺他的无能。
林烟知道他又要钻牛角尖了,连连劝道:“只有一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群人背地里算好了这么做,他们也拦不住的,又不能未卜先知。”
随后又让香凝呈上那块布条:“说来,臣妾也是很好奇,他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给臣妾送这四个字?这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什么?”
宗政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布条一看,却是猛地变了脸色:“黑腹白鹇,这是西狄皇室的图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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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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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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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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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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