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微微俯身,恭敬道:“娘娘还在歇息,没有起身。”
“什么?!”林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往后跌退了两步。
香凝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林夫人挥开,她难得失态的声音中满是尖利:“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这都什么时辰了?皇帝都已经起身了,哪有妃子还卧床不起怠于服侍的道理?
林夫人知道自家女儿性子骄纵,还以为入了宫便能沉稳不少,怎地还能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来!
她气得不行,拎起裙摆便想冲进去将林烟叫醒,好生教导一番。
只是人还没进院子,却被香凝急急拦下。
“夫人!皇上特意吩咐过!不让人打扰娘娘歇息!”
林夫人脚步一顿,面上满是怀疑:“你莫要替她寻借口唬我!”
小时候林烟赖皮的时候,香凝和香露这俩丫头没少帮她打掩护。
香凝也是有些急了,又不好意思直说昨夜的情形,只好红了一张脸,对天起誓道:“真真的!皇上说昨儿个娘娘累着了,多睡会也无妨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夫人自然也回过味来,面上也染了些红,不过她到底是三个孩子的娘,比香凝这些小丫头稳得住,张嘴便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娘娘在宫里,也是这般?”
她看香凝这拦人的熟练模样,可不像是头一遭。
香凝点了点头,颇有些自豪的意味。
能得皇上恩宠,她们娘娘可是独一份呢!
没曾想林夫人却沉下脸,竟点着香凝的额头斥道:“你这丫头,竟也没劝着烟儿?”
香凝面露疑惑,随即反应了过来,面色煞白。
刚入宫的时候,林烟推开宗政越赖床,她们也是吓了一大跳,生怕皇上怪罪。
只是宗政越宠爱林烟,愿意纵着她这小脾气,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慢慢习惯了。
可古往今来,哪有妃子冷落皇帝,让皇帝自己起身收拾的道理。
若是让人知道,岂不是又要拿来做筏子攻击她们娘娘。
香凝当即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愚钝,请夫人责罚!”
“糊涂!你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我能责罚什么?”林夫人又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提点,随后转过了身子,倒是没有继续屋子的意思了。
香凝瞧瞧抬头,看到林夫人眼中的欣慰,知道这事便算过去了,小心问了声:“夫人,可还要唤娘娘起来?”
林夫人没好气地轻哼:“皇上都说了让娘娘多加休息,你想违抗圣命不成?”
说完,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回走。
说到底,林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林烟骄纵成这样,到底是福还是祸。
只是做母亲的,看着自己女儿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总归是欢喜的,往向林烟院落的方向,虽是有忧虑在,更多的却是实打实的欢喜。
身边你的老嬷嬷宽慰她:“夫人宽心吧,皇上心里啊,惦记咱们姑娘呢!”
没了旁人打扰,林烟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宗政越温柔的吻落在面上,才抻着身子睁开眼。
看到熟悉的身影,林烟下意识环上宗政越的脖颈,在他颈间蹭了蹭,才道:“什么时辰了?臣妾睡了多久?”
宗政越由着她撒娇,理了理她稍显凌乱的发才道:“辰时三刻,该起身回宫了。”
辰时啊,还好,比平时还早些。
不过回宫.....
等等,回宫!
林烟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仔细看着周遭的装潢,确定是在自己未出阁的闺房内,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登时整个人都麻了,后知后觉到整个身子都泛起了粉色。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林烟瞬间跳了起来,竟然也顾不上礼仪尊卑,一面埋怨一面喊人,“香凝!快些进来!”
这可是在相府啊!
爹娘还在旁边看着啊啊!!
等会要怎么出去见人啊啊啊!!!
自己赖床也就罢了,还因着那等荒诞淫糜的原因。
光是一想到父母的神情,林烟就燥得头皮发麻。
她知道爹娘不会真的怪自己,但!很丢人啊!
明明自己入宫后便沉稳下来了!
现下好了,自己的形象啊!!!
林烟无声抓狂,生无可恋的模样逗得宗政越连连发笑:“林相知道是朕的吩咐,不会怪你的。”
“啊啊啊啊你闭嘴啊,不准再提这件事!”林烟直接跃起捂住宗政越的嘴,连宗政越的眼睛也不敢看了。
转念一想,面前的人才是罪魁祸首,林烟瞬间又有了底气,怒目而视:“都赖你!赖你!为什么不让香凝喊我!”
林烟没少在宗政越面前展露骄纵,只是如今这般,像炸了毛的猫般无理取闹的模样,却是头一次见。
宗政越心软成了一片,手在林烟身后牢牢护着,防着她摔倒,面上也是耐足了性子哄:“是是是,赖朕。”
只是还是忍不住逗她:“在宫里不也是这般吗?烟儿何须如此在意?”
“那能一样吗!”林烟急得眼眶都红了,倒不是真的想哭,只是一时慌乱而已。
宫里那些闲言碎语说了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也不在意。
但那是自己父母啊!让父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自己今后怎么平静以对啊!
眼看再逗下去,猫真的要亮爪子挠人了,宗政越也稳了下来,轻拍林烟的背向她保证:“真着急的话,快些洗漱吧,有朕在呢,没事的。”
等林烟收拾完,被宗政越压着用了早膳,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琇書網
被宗政越牵着步入正厅的时候,她下意识躲在了男人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林相和林夫人的神情。
宗政越不由叹息,故作苦笑道:“瞧瞧,朕这一国之君还没岳父岳母的威慑大,烟儿可从不会对朕露出这般神情。”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打趣我!
林烟牙痒痒,空着的手狠狠掐上宗政越腰。
林相不知道自家女儿背后的动作,只是宗政越都这么说了,他和夫人也不好真说林烟些什么。
回府后林夫人便把清晨的事情告诉了林相,林相自然也是惊诧万分喜忧参半,虽是宽慰与皇上对林烟的宠爱,但他们一直认为林烟不能得意忘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规矩。
只是看着情况,宗政越也不会准许他们多教训一句了。
倒是林烟十分乖觉,红着脸认错:“爹、娘,让你们担心了。”
林相登时眼眶一红,连连应声:“哪里的话,贵妃娘娘的身子要紧,我们......”
宗政越见不得他们这般模样,怕林烟回去后挂念,当即故意打趣:“累了便要歇着,这不是爱妃常说的吗?怎的到丞相面前便这般老实了。”
啊——果然应该挠花这狗男人的脸的!
林烟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热度,再次回升起来。
心下一片哀嚎:自己的形象,挽不回了!
偏偏宗政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打趣完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宫里虽是安排妥当,但拖久了,难免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林相也知道宗政越这是为自己女儿好,心下感念,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在林烟登上马车后,满是感慨道:“贵妃娘娘多加保重。”
经此一别,下次再重逢又不知是何年月了。
不过好在,他们心下多了分宽慰,至少他们明白,有宗政越在,烟儿便不会随意被人欺辱。
马车离开视线,林家众人才起身。
林夫人拉着林相,目光仍锁着马车离去方向:“老爷,你说烟儿会一直这般幸福吗?”
林相也握起自家夫人的手,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会的,一定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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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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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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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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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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