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及七十的丁庸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笼着一张他为老不尊的遮羞布,暴-露在外的双眼隐隐流露着愤怒。
两个脸上有红巴掌印的小二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二楼上,冉凤至扭着纤细的腰肢,晃晃悠悠地走到丁庸面前,嬉皮笑脸道:
“丁大人,都说那晚起了大火,服侍您的两位姑娘都不幸丧生了,您想要长相相似的姑娘,奴家替您找来便是,何苦为难他们两人呢?”
丁庸冷哼一声:
“我给了她们这么多钱,说死就死了?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诶诶诶!”冉凤至故作惊讶道:“您可不能乱想呐,两个姑娘的钱我们可一分没拿的哦。您想知道钱去了何处,大可去问问那几个查命的官家捕快呗。”
丁庸心烦,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那些钱若是被捕快们看到,肯定都会被收进各自腰包里,如果是干净钱他还好借身份官威去讨要回来,但那些银子大都来自冯家,要找回来肯定是无望。
无奈之下,他知得咬牙道:
“限你们这月前给我再找来两个,否则……”
丁庸语塞,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冉凤至心中冷笑,她花魁楼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这话若是太子殿下来说还有些用,你这三品老官就算了。
她依旧嬉皮笑脸,问道:
“否则该如何呀?丁大人怎么不说下去呢。”
骑虎难下的丁庸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起身拂袖就走了。
大堂内的冉凤至令两个小二起身去忙活,嘴里嘲讽道:
“切,还真以为她们两个中意你啊,老东西,哪天死在楼里才晦气。”
……
坐落于皇都中轴线的官街素来冷清。
至多偶尔出现几个权贵公子喝醉了在街上打闹,其余时候都是祥和安静。
今天的官街上早早停上了一辆马车,车檐之上的雕龙栩栩如生,识货之人一见必会惊呼那是大师手笔,几颗宝玉像不要钱一样镶嵌在车辇外的扶手上,尽显华贵,就连两匹拉车的马都要比寻常街边见到的那种大上许多。
华贵马车停在官街中部,按照等级设计,道路两旁应该是正三品大员的住所。
不知是车主人有意还是无意,将马车御在了六部侍郎的住处外,且车头不偏不倚,刚好对着户部侍郎的家门。
以往这种行为都是大不敬的,但今朝不时路过几个官员不仅未觉不妥,反倒见了此车都会毕恭毕敬地跪下叫一声“参见殿下”以后才敢离去。
马车里,白乾左看看右盼盼,摸摸窗沿便的红石,又捏捏屁下软垫,啧啧称奇。
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看得与他并排而坐的姬如雪满脸无语。
太子殿下动作太大,碰到了她胸前两座柔软物事,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车不就是你的吗?怎么一副没坐过的样子……”
白乾微微一愣,此马车是老爹在封他为太子的时候御赐的不假,不过他只坐了几年时间,败家德性就显现出来,老爹为防止他那天犯浑将车卖了,最后就将车收了回去,停在某妃嫔后宫改造而来的马厩里,一停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马儿都换了几批,老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搞得心心念念想用此车游京耍威风的太子殿下难受了许久。
前些日子老姐收了东宫的宝物之后,老爹才不情不愿地托人送了过来。
其实要是放在宝物被没收之前,他才不会如此不矜持,属实是荷包空荡荡太久,今天难得拉出来溜溜,见到马车堂皇模样,他会表现得万分稀奇。
他不想给姬如雪解释太多,丢了面子是小,万一让她晓得自己没钱,最后反悔不同游北齐,那才难堪。
他伸手凑到姬如雪耳前,弹了她的玉耳,笑道:
“关你屁事。”
姬如雪堪称“奇女子”三字,行为异于寻常人家的羞涩姑娘,耳朵吃痛也不委屈,反倒是妩媚一笑,将头侧着挨到白乾面前,笑道:
“原来殿下喜欢这个调调。”
她这幅模样让白乾想起了汪真那个妹妹,心中不禁泛起无奈,他禹步一起,将姬如雪的头推开,道:
“怎么学了点魅术的女子都是一个德性?”
姬如雪摸不着头脑,狐疑道:
“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兴致不高,又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这位妩媚的花魁大胆儿反驳回去。
“即不关奴家的事,那您带奴家来作甚,不是碍眼吗?”
白乾吃力地扯着车顶的夜明珠,道:
“带你来见见世面,随我出京北上,要先学点东西才行。”
姬如雪打趣道:
“也是,殿下功夫甚浅,动作姿势都是一个,奴家自是要学点。”
白乾伸手作势又要弹去,但愣了一刻旋即又放下了手,不恼也不气,神色悠悠道:
“姑娘家的,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荤话要少说。”
“奴家知晓啦。”
姬如雪乖乖点头,不过看她那嬉笑的表情,白乾知道这姑娘根本啥都没听进去。
就在这时,马车又外传来了某位大臣“参见殿下”的声音。琇書網
白乾眼神一动,嘴角勾起。
姬如雪眨眨眼睛,先前路过不少大臣行礼,白乾皆未有过表态,此刻却笑了,显然表明了他今天目的就是此人。
她服侍过白乾一月多的时间,浅谙这个古怪殿下的某些意思。于是识趣地剥开了马车窗帘。
白乾探出头去,望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丁庸,笑道:
“丁大人,车里请。”
丁庸不明所以,环顾自周,不见一人,犹豫片刻只得点头上了车。
定有来到车上以后,白乾也不说话,自顾自地与姬如雪讲着道理,大概是讲:你莫要说荤话,做个正常姑娘云云。
一旁的丁庸大气不出,如花魁楼里被他掌掴之后的两个小二,在发觉马车正在缓缓开动以后,本就紧张的他又变得坐立难安。
见他如坐针毡的模样,白乾停下说教,皱眉道:
“丁大人,本宫的马车用的都是上好软皮,您怎还坐不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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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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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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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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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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