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山最为瞩目的地方,只剩下修缮广场的弟子们的不少私语声,飘荡在暖阳之下。
动荡了多日的蜀山终于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
那座被称为蜀山最有情的见君峰上,数不尽的红豆树静静地伫立于其上,虽无尽山风吹过,亦无法带走树枝上的常绿叶。
山上的一切都好似在诉说着某位有情人的爱情故事。
峰顶上方那颗约莫六丈高的红豆树下,静静地摆着一张石桌,其上还有许多被大风啃食的痕迹,白乾在树下饶了几圈,也没寻到那本该与石桌配套的石椅。
石桌上方,几根木条横七竖八地搭在一起,远处,一座破败的木屋静坐在阳光下凝视着远方,尽管屋顶上方有肉眼可见的大洞,但木门上仍旧上了锁,不知锁的是宝贝,还是某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周遭的一切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一般,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知道这个地方曾经肯定也如世外桃源般美丽,白乾觉得这里应该是很多年前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常住之地。m.χIùmЬ.CǒM
看着他左顾右盼,事儿沉思时而皱眉的模样,苏忆走到他身旁,轻声解释道:
“这里是闾先生曾经住的地方。”
白乾不解的目光投来,她继续道:
“听掌门叔叔讲,先生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落魄,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把铁剑,他上山之后,剑身上生出了铁锈都不愿更换,后来在前代掌门的强烈要求下,他才愿意去剑阁中拿了一把模样相似的……也是铁剑。”
“应该是他爱人送的吧。”白乾回应道。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从未听人提起过。”
“那这残破小院又是怎么回事。”
苏忆走向前去,轻轻吹去石桌上积攒了多年的灰尘,悠悠道:
“这木屋是他亲手打造的,山上的一草一木,也都是他各地奔走,一颗一颗扛回来的,你应该不知道,在四十年前,这座山上的树全都是银杏……”
说着她指着远方某座金黄色的高峰,又道:
“你看,当初先生每搬回来一颗红豆树,就会移去一颗银杏到那座山上。直到他搬完最后一颗之后,小园中的一切也终于完工了,可不知为何,自他种下这棵树之后,便再没踏足过此地半步。”
白乾疑惑道:“两代掌门为何没派人过来打理?”
“前代掌门叫苏若季,是先帝的妹妹,据传,自闾先生上山崭露头角之后,她便对其产生了爱慕,不然你以为一代掌门会容许一个小小的外家长老来山上胡作非为?”
姑娘叹了口气,继续道:
“也正因两人的微妙关系,苏若季就一直认为这是先生对他表达爱情的意思,但后来小院建成后,她发现这些竟都不是送自己的,于是一怒之下,下令若有人不得靠近这里,当然,她还是留了面子给先生的,并未将这里损毁。”
白乾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一直坐在悬崖边上……原来是没地方住……”
“……”
姑娘对白乾的回答十分无语,她翻个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白乾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他走到树下,抚摸着这颗饱经寒风的大树,悠悠道:
“你哥这种人需要的才是同情,但闾先生,他可不需要这些……”
“……”
谈及苏朔,姑娘又沉默了。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就算是白乾在公堂对簿的时候,如此明显地提了苏朔一嘴,还是没有人主动过来找苏忆问话,哪怕是问一句不痛不痒的“可有此事”的话都没有。
白乾知道,这应该是苏九山心疼她,不想让她再回忆起那天的伤心事。
但就算现在不问,回了西京,回了皇宫,也总有要问的那天,这种事情现在拿出来讲,总要比到时候姑娘一个人面对群臣百官以,及自己的父母时再讲要好得多。
他轻轻挥手,石桌上的灰尘瞬间散了去,然后拿出一壶还未喝完的红酿,继续道:
“我此次回去就是要彻查两国相互勾结乱某之人,天网恢恢,总有一天会查到你哥身上,到了那个时候,你哥的生死便必须由你做决定了。”
苏忆沉默着,呆呆地盯着白乾,眼神里似还有些犹豫。
刺杀这么多天过去了,兄妹二人只见过一面,况且苏朔当时还挺诚恳,看她的模样,这傻姑娘想必还是心软了。
“届时你若做不出决定,这不还有我呢吗……只要撤下他的储君之位,他是生是死,对你对我还是对这个天下,就都没多大意义了。”
闻言,苏忆心中大震,那副呆呆的表情也变得一脸不可思议。
“你……你要下了他的储位?”
白乾叹了口气,大灌了一口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味道的烈酒。
“你知道,皇储与奸佞勾结,对天下道统和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让百姓面临天下大乱的结局,所以根本没办法,他若继续做太子,就必须死,你我都是帝王之后,其中道理你应该懂的。”
“可是……”姑娘还是觉得心里有道砍过不去。
白乾摆手道:
“现在不是我要他下位,也不是你父皇或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这个天下的气数已经容不得他在继续做太子了,这一切,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
“况且,他还有选择生与死的余地,可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呢?还有,你仔细想想,若是那天我不在,你又会如何?他可有考虑过你的生死?”
“所以说啊,我的公主殿下,你就不要再可是了,回去之后,乖乖听你父皇的话,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就行了。”
“不过,我还是啰嗦一句,切莫要一个人出宫,哪怕是有侍卫陪同也不行。我这眼皮总是跳的很,总感觉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
姑娘沉默了许久,终还是乖乖答道:“我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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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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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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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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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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