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手腕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夕纪又一次感叹着自己死循环的威力,打着哈欠从床上一跃而起。
换好衣服,她站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看着书架上放着的生理学书籍和一些推理小说,却总觉得完全看不进去。大早上的就应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关在屋子里实在太无聊了些。
将漏出来的纸张抽出来看了一眼,夕纪神色平常,就像是看到一张普通的纸,又将纸放回了书架中。
行吧,出门吧。
临出门时,征十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将夕纪的路堵了个严实。
“你要出去做什么?”
“呃,外面不是下雨嘛,就出去玩一会儿而已……”
“也对,反正笨蛋是不会感冒的。”明明面部表情毫无波动,但夕纪听着这话总有种讽刺的意思。
吞了口口水,夕纪决定垂死挣扎下,“我、我出去玩给你拍照片啊不对,视频通话作证行吧?我就去侦探社打个卡报到一下……”
征十郎上下打量着怂成一团的夕纪,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放弃了,叹口气说:“记得每个小时发一次照片。”
“好、好der!”
虽然觉得自家弟弟的掌控欲似乎越来越强,和初次见面时的温柔少年越来越不一样,可一想到现在的征十郎有极大原因是因为操心自己出去乱浪才造成的,夕纪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就像是晚上要出门和上司应酬,还要努力向家里的妻子解释身上的香水味是别人投怀送抱自己坐怀不乱的上班族一样,内心煎熬却又带着点被关心的小开心。
嗯,绝对不能告诉征十郎这种既视感,不然她以后别想出门了。
*
东京是大雨,横滨则是……台风+大雨。
地处海滨又是梅雨季节,特别是日本这地方只要夏天台风几乎到处都是,只是规模都比较小,但也仍旧到了阻碍人们出行的地步。
夕纪站在侦探社窗户面前,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和到处乱飞的衣服杂物之类的东西,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能听出雨声有多么的狂暴。就在刚才,她一身雨水地冲进侦探社后,外面的天气恶劣程度更上了一层楼。让本来准备给大家放假的社长看了天气后也只能无奈决定大家全员留守,这个天气再外出简直找死。
顺带一提,上次病毒事件后,福泽就宣布夕纪正式成为了侦探社的社员。
虽然他的意思好像是夕纪早就是真正社员了,不过在夕纪的强烈意愿下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简单的提了一句。即便如此,夕纪也非常开心,开心得到处乱蹦,结果身体被病毒啃了不少后没了劲儿直接当场昏迷,把在场全员吓了老大一跳,以为她乐极生悲直接西天了。
而那个病毒事件里,森和太宰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太宰并未告诉夕纪。他只说是解决了些侦探社和港黑的旧怨,并且也已经成功逮住了幕后黑手,好像叫什么……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嗯,这种时候不要去吐槽为什么毛子要到日本的地盘来搞事比较好,反正人已经抓住了,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话说真的没有别的衣服了吗?”夕纪拉扯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想起自己悲哀的住院生涯。
因为身上衣服全部都打湿了,而侦探社有的适合她的衣服,也就只有治疗室备下的病号服。令夕纪非常后悔当初搬离侦探社时没留几件衣服下来。
那些衣服此时也还在杂物间里挂着,洗衣机转了转后没有烘干机和只有一个小吹风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干了也是潮湿的。
“所以我们要不要什么时候拐一个会冒火的能力者回来?”夕纪坐到沙发上,一脚踹开了躺着的太宰,撑着下巴问,“毕竟从少年漫画的角度来讲,主角队伍里都该有个火法才对。”
“你只是想来个人去吹干你的衣服吧。”乱步毫不客气吐槽。
把在地上装尸体的太宰扶起,敦实诚地应声:“要不我去用吹风机吹吧?”
夕纪指着自己的头发,表示自己吹了二十多分钟才吹干,那小吹风真的不太管用。
不过在家里无聊,没想到到了侦探社发现更加无聊了。东京大雨还能出门,横滨台风直接不能出行,听着台风猛烈摇晃玻璃窗的声音,好担心会一个承受不住台风进来就全员狗带。
“我们要不要来玩点什么?”夕纪随口道,不小心看到了正趁着被困侦探社而更加努力工作的国木田,转口道:“或者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和奋力工作的国木田相比,他们其他人更像是一条大型咸鱼。
旁边镜花从桌上翻出一叠白纸,歪头问:“画画?”
“好主意呢,小镜花!啊。”敦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夕纪果然用着‘哎呀我懂’的眼神看着他,“那什么夕纪小姐,我和她真的不是……”
“哎呀我懂我懂的,”一面带着满面的笑容,夕纪一面上前猛地拍拍敦的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敦敦也提议画画对不对?很好,那我们就画画好了,乱步你要来吗?”
“哦!”
于是,要参与画画的人员如下:镜花、敦、夕纪、乱步……太宰。
夕纪一脸纠结地看着不知何时挤进来的太宰,把做好的小小抽签折纸放出来。因为不知道画什么,所以变成互相画对方的画像,以抽签的方式最公平。
不仅能够看出每个人的画技水平,也能知道对方眼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促进大家心与心交流的神之一笔!……至少夕纪是这么想的。
然而,分组出来后,夕纪就笑不出来了。
太宰画敦、敦画乱步、乱步画镜花、镜花画夕纪、夕纪画……太宰。
大概是夕纪脸上对太宰嫌弃的表情过于明显,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隐瞒一下,乱步哈哈笑了两声,把他办公桌里的彩笔也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用了这些彩笔,以后本侦探罩着你们!”
话外音就是用了以后记得给乱步上供吃的。
听懂了的夕纪立刻回杂物间,带出了几包薯片分发给几人,给乱步额外多加了一些和果子。在给乱步投喂吃的上面,夕纪永远是全侦探社里最积极的那个,她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把乱步喂胖,真正的名侦探是不会输给赘肉的!而太宰……太宰什么都没有得到。
“小夕纪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太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说。
夕纪思考了两秒,象征意义上的给了太宰一颗薄荷糖。
剥开糖纸,太宰也不计较,含着糖笑眯眯地坐在那儿,好像在想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好,开画吧,计时十分钟时间!”
随后,这一片小天地里就只剩下了悉悉索索的动笔的声音,偶尔能听到大家互相传递彩笔的动静。
正在劳作中的国木田挂掉了电话,抬头一看那边正在努力画画的几人,推一下眼镜感慨万千。虽然夕纪同样也是个吵闹的女孩,但有时候却能止住最吵的其他几个人,真是神奇。
十分钟转瞬即逝,夕纪在勾画完最后一笔后,特别嫌弃的呸了一声。
每一个人的画都有着各自的风格,比如说敦和乱步画都像是小孩子在涂鸦一样,非常符合他们俩的外在性格。敦画的乱步就是一团糊,好像实在觉得自己画得太烂了,旁边写了个‘日本第一名侦探’,把本来有些生气的乱步给瞬间哄好了。而乱步画的镜花,只能看的出来是个红衣服的双马尾小女孩,拉着一个看不出兔子还是狐狸的玩偶,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非常传神了。
身为前暗杀者的镜花的画技要比这俩幼稚园级别要好点点,属于和她学历相符合的小学水平。她画的是一个黄头发的女孩的大脸笑容,旁边还有几个太阳交相辉映。果然她很懂怎么避开不会画的点,只画脑袋确实轻松很多。至少这张画夕纪非常喜欢,准备拿回家好好珍藏。
太宰果然不愧是侦探社最强谐星,他就画了一只猫,额头上写了个‘王’,在旁边还写着‘喵喵喵’的字样。
虽然对于太宰的画技很难评价,不过他画的这张画确实得到了全场的一致好评,是相似度最高的一张。让敦在一边一脸懵逼,怀疑侦探社成员眼里的到底是他还是猫啊不对,还是白虎呢。
至于夕纪画的太宰……
就是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圆,中心留有一个空白点。
“……这是啥?”敦又一次懵逼了,难道说这就是所谓大人们的艺术?不对,夕纪小姐不是比他小吗?
乱步倒是看出了什么,咬着棒棒糖问:“我倒没想过夕纪眼里的太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啥?乱步先生您看懂了吗???”
夕纪猛地一拍桌子,为自己的画作愤愤不平,“我不用这种画法难道要写实派吗?这个人浑身上下除了外表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啊?我为什么一定要画他身上唯一的优点啊!”
毕竟在夕纪的眼里,太宰这个同类本身就代表着是一种巨型垃圾,但却被一层漂亮的外皮所包裹着而已。如果换了一个长得没那么好看的皮,他出去搭讪求殉情被人打的次数肯定会更多。琇書蛧
唯一的优点……敦默默看向太宰。
比起这边混乱的几人,太宰倒是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
“难道还要我来详细解释吗?”夕纪戳着纸上的这个黑漆漆的圆,“白的是他的伪装,黑的是他的内心,最里面那个白的是他就是个没心的人,在找东西往里面填。这图难道不是很好理解吗?”
说完她又把这张图举起来,冲进社长室去问福泽了。
并没有get到夕纪所说的点,敦侧头问身旁的镜花她有没有看出来,却看见连镜花都好像也陷入了深思。
“我有点惊讶,不过如果是夕纪眼里的太宰,这还挺正常的。”乱步拆开一袋薯片吃起来,继续说:“嗯,尤其是现在的夕纪眼里的太宰。”
敦没有听懂乱步后面强调的那句话,仍旧半懂不懂,然后看到镜花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镜框,似乎要把太宰的老虎画给裱起来,被敦强烈抗议拒绝了。
太宰倒是不知道想出来了什么,从乱步那里顺了一颗糖出来,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笑着,“小夕纪心里的我居然是一个圆圈,哎呀真让人伤心啊。”
“你就不反思一下我为什么画的是圆不是方吗?”夕纪刚从社长室出来就听到太宰的话,有些开心地说:“社长果然不愧是社长,他果然也能理解我的艺术嘛!”
虽然福泽在听到这是夕纪画的太宰后,表情变得非常微妙,皱眉想了好一阵才点点头。这个反应总让夕纪觉得福泽在敷衍她,而且还有点淡淡的同情,也不知道是在同情夕纪的印象派画技还是在同情夕纪的脑子。不过总之他认同了,那就说明夕纪画得没有问题。
闻言太宰摸摸下巴,装模作样思考几秒活打了个响指,惊呼说:“啊,难道说是在夸我处事圆滑吗?”
这一回,连敦的眼神都变了。
难道说太宰先生对别人眼里的他自己是个什么样,都没点B数的吗?
“不,我是想说所有人投过来的不管好意还是恶意,你都无死角地排斥回去了而已。”嫌弃地说着,夕纪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画太宰,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太宰和乱步两个人精是不是出了老千,“太宰你真的没对抽签搞什么吧?”
太宰立即摇头,嬉笑的脸庞上表情特别虔诚:“我才没有干涉神圣的抽签哦~”
夕纪:完全不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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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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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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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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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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