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睡眼惺忪，软绵绵地走到卫应寒面前，抱住他的腰，“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干嘛。”
睡下半夜身边的人不见了，被窝是冷的，灯也不开，一出卧室就发现他像木桩子似的站在窗边发呆。
她眯着眼睛，咬词含糊，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有我陪着你呢，走，跟我回去睡觉。”
但一牵他的手才发现冷得发僵，连忙两手捂住帮她暖手，“怎么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快回床上去。”
她拉了两下，没拉动，反而被卫应寒重新抱回怀里，“糖糖，我梦见你不要了，我好害怕。”
白棠彻底清醒了，拍着他的脊背连哄带安慰，“梦都是反的，你这么好，我怎么不要你呢，别怕，不要自己吓自己。”
“要是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呢？”他哑声说，压抑的嗓音让白棠一下子想到了白天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眼神。
他站在办公桌后，逆光看着她，目光冷漠而锋利，好像能撕开她的一切伪装。
她顿了一下，“不会的，我相信你，卫总那么爱我，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卫应寒抱紧了白棠，双眸却寒冷无比，却以低醇的嗓音说着深情的情话，“糖糖，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任何时候都记住这一点。”
“我爱你，永远都是。”
.
第二天，白棠还是跟着卫应寒去公司磨洋工。
有人就支棱一下，没人就玩玩游戏看看新闻。
下午，一条由营销号发出来的【无良医生违反人道主义私下做人体实验】的微博空降热搜，一上榜就立刻引起了爆炸性关注。
白棠作为吃瓜大流中的一员，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点进去，结果一看，气得恨不能跑到无良医生面前锤爆对方的狗头。
【不寒而栗！没想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竟然有人做如此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到底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实验室里！】
【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终结于灰色实验室，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异常，不知道这样的残忍人到底还要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
【支持死刑！必须死刑！】
【当一只蟑螂出现在阳光下，就说明阴暗处已经挤不下了，无良医生肯定还有同伙，警察叔叔把他们一窝端！】
白棠也用小号一一给前排大热评点赞，她们想说的就差不多是她想说的。
竟然拿活生生的人做实验，实在太残忍了，根本不配当医生。
白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过了下班点都不知道。
卫应寒见白棠抱着手机神色愤恨地戳戳戳就知道她没学习，走过去扣了扣桌面，“在看什么，怎么这幅表情？”
“有无良无良医生做人体实验，太可恶了，必须谴责！”白棠愤怒地把手机举到卫应寒面前。
卫应寒挑了下眉，“人体实验？真的？”
白棠重重点头，“真的，刚刚人民日报也报道了这件事，你说可恶不可恶？”
她就像个突然正义感上头的小姑娘，双眼亮如寒星，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打倒无良医生的光芒，有一股别样可爱的明艳感。
卫应寒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可恶，太可恶了，这样的人必须抓起来重判。”
“网友都说医生背后有人，我也觉得有，必须把他们一锅端。”
卫应寒轻笑了一下，“警察会调查清楚的，我们相信他们就够了。”
白棠知道白凛以前是做警察的，对警察格外信任有好感，“一定会的。”
“下班了，回家吧。”卫应寒着手收拾白棠的书本，发现走之前在哪一页现在还在哪一页，“糖糖，再这样下去我要考虑给你找辅导老师了。”
白棠假装没听见。
晚上，无良医生的信息被网友和狗仔扒出来了。m.χＩùmЬ.ＣǒＭ
无良医生姓林，据说十三年前就医死过人，虽然当时医院的解释是医疗事故，但还是找借口把他辞退了。他不甘心，开了个人诊所，后来又死人了，被告上了法庭，判决书下达当天他就跑了，成了通缉人员。
他一跑就是九年，没人知道他跑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他在这九年里都做过什么，但直到四年前，他突然摇身一变，从通缉犯变成了一家三甲医院的脑科主任医生。
这次被抓完全是出于偶然，他的地下实验室排水系统出了问题，血水和碎肢排不出去，不知怎么的溢出地面了，这才被热心群众反映给警察开展了调查。
暂且不知道这些信息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说他突然从通缉犯变成三甲医院的一名医生，这中间的牵连就让人不寒而栗。
人人平等只是一句口号，阶级权力的鸿沟依旧让人望而却步。
网友们都快疯了，本以为活在一个安全有序的环境里，想着全世界就咱们国家最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却不想突然有个人跳出来甩了所有人一个大嘴巴子——你还没被拽进地下实验室只是因为幸运，说不准这福气哪天就轮到你身上了。
这福气谁想要啊！
各大社交软件都被“人体实验”的词条席卷，林姓医生的处罚和非法人体实验的讨论空前绝后的火热。
白棠被这件事揪住了心，刷了一晚上头条和微博。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拿活生生的人做实验，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白棠不理解，但恐惧，趴在卫应寒怀里久久不能宁静。
卫应寒不像白棠这么心潮澎湃，只淡淡道：“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种人渣，死刑都是仁慈。”
卫应寒抚着白棠的发，没有说话。
白棠却突然抬起头，“卫应寒，你说支持他进行人体实验的人会是谁啊？”
“不知道，坏人吧。”他的声音更淡了，显然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还不睡觉，又要熬夜吗？”
白棠哼了一声，“气得睡不着，支持他做人体实验的人也该判死刑！”
卫应寒闭着眼，似乎要睡了。
白棠见状也不说话了，躺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
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缓而绵长。
白棠快睡着了。
耳边却突然冒出来一道冷漠而平淡的声音。
【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也会这么说吗？糖糖】
那个人……
哪个人？
白棠迷迷糊糊。
然后浑身一颤，猛然睁开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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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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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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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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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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