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兴致高昂地和她聊天,白棠时不时回她两句,全程敷衍式交流。
下午六点,阿姨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菜品的摆盘很普通,看得出来阿姨没在这上面多花心思,但无论色泽还是味道,都十分不错。
阿姨是个务实的人,如果不是其中还有两道卫应寒喜欢的菜,这就像是秦奶奶亲自为她操持的生日晚宴。
阿姨把蛋糕捧出来放到中央,“我们再等一等卫先生?”
“不等了。”白棠拿起生日蜡烛就往蛋糕上插。
阿姨不好阻止,但神色有些可惜。
两个人过生日,还是冷清了些。
生日蜡烛有限,白棠往蛋糕上插了三根象征意义大于年龄意义的蜡烛,打开火柴盒就要擦火。
阿姨却突然站起来,“我好像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糖糖,是不是卫先生来了?”
白棠没搭理。
这破火柴,受潮了,接连擦了两根都没有点起来。
“好像真的是直升机,我去看看。”阿姨小跑出去,四下一看,然后对白棠挥手,“糖糖,真的是直升机,好像是卫先生的,快来看看啊。”
“说不定是警察过来接我的。”
白棠继续擦火柴。
也不知道是火.药真的受潮失效了,还是白棠的手法问题,火柴头死活擦不燃,好不容易呲了点火苗,还没来得及把手伸出去就灭了。
白棠有点恼火。
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停机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碟都被颠得颤了几下。
阿姨笑着走进来,“糖糖,是卫先生,他来给你过生日了。”
盒子里的火柴已经擦了大半,白棠的手法越来越粗暴。
螺旋桨的声音停了,三楼停机坪的门被打开,然后是一级一级下来的脚步声。
阿姨把卫应寒的碗筷添上,把他喜欢的菜调整到他的座位前。
整理完一转身,就见卫应寒到了二楼的楼梯,她笑着一舒气,对卫应寒道:“卫先生可算是来了,糖糖等你好久了。”
卫应寒的声音也含着笑,“谢谢您给糖糖准备的蛋糕。”
“应该的,快来坐吧,糖糖已经迫不及待要吃蛋糕了。”她说得有些揶揄,试图让别墅里的气氛欢快一点。
卫应寒走近,唤了一声,“糖糖。”
白棠低着头,盒子里还剩下最后一根火柴。
红色的火药头从褐色的擦纸上划过。
“呲”地一声,明亮鲜艳的火苗蹿起。
“哟,点燃了,刚刚好。”阿姨惊喜地说。
白棠护着独苗苗去点蜡烛,但行至半途,橙色的火焰像是炸裂的烟火骤然熄灭。
白棠收回手,把空盒子和火柴棒一起扔进垃圾桶。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点火器。”阿姨说着要起身。
卫应寒喊住,“我带了。”
他把一个银色的翻盖打火机递给阿姨,“麻烦您帮忙点一下。”
阿姨接过,把生日蜡烛点起来,然后把餐厅的灯关了。
摇晃而昏黄的烛火,在客厅和厨房的光线压迫下,朦朦胧胧笼住了蛋糕附近的方寸空间,细细的蜡烛影子投在雪白的奶油上,将“17岁生日快乐”几个红色的字染得起了绒绒的毛边。
卫应寒把花递给白棠,“糖糖,生日快乐。”
这是一束很大的花,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娇柔地挨在一起,花朵上撒着细细的金粉,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闪烁着迷人的微光。
白棠接过,说了句“谢谢”,许愿,吹灭蜡烛。
然后拿起代替蛋糕刀的水果刀切出三块蛋糕来,一人一块。
阿姨打开灯,活跃气氛,“许完愿了,我们吃蛋糕吧,糖糖和卫先生尝尝我的手艺,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千万不要客气。”
卫应寒笑了一下,在白棠旁边坐下。
白棠沉默地吃蛋糕,卫应寒拿着勺子,却没有吃,而是看着白棠,“今天上午有些事脱不开身,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白棠吃完蛋糕,把盘子放到一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阿姨催促卫应寒,“卫先生快吃,我看你好像瘦了一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多吃一点。”
卫应寒说了句“还好”,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这是一顿沉默且怎么也调不起气氛的晚餐。
生日蛋糕没有吃完,阿姨用分装盒装好放进冰箱冷藏。
客厅茶几上放着削好的水果,卫应寒和白棠一左一右分坐两侧,都没有动。
两个人好像约好了一起看着电视。
阿姨收拾完厨房就回房休息了,卫应寒收回放在电视上的视线,落在白棠身上,“糖糖,对不起,没有让你回云城过生日。”琇書網
白棠看向他,“你要反悔?”
“不,我带了律师,你想谈随时可以。”
“那就现在吧,你在监控里应该看到了,一个星期前我就将合同拟好了。”白棠起身去书房。
卫应寒跟上,没一会儿,两名律师从三楼下来,走进没有关门的书房,分别在白棠和卫应寒身后站定。
站在白棠身后的是一名女律师,她盘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黑色的职业套装和冷淡的深色让她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白小姐,从现在开始我是您的私人律师,将竭尽全力为您在合约中争取应属于您的利益。”
站在卫应寒身后的男律师则说:“我是卫先生的私人律师,我保护的是卫先生的权益。”
卫应寒坐在白棠对面,面上没什么表情,十分商务性地对白棠抬手作邀,“开始吧。”
白棠把自己拟定的合同摆出来,鉴于她不是个专业的法律人,只有两份。
[财产公正协议书]
[婚前协议书]
卫应寒:“婚前财产我已经清算好了,你的我也查清楚了,看看,看看有没有遗漏。”
两人身后的律师几乎同时行动,把各自的调查清单一式两份分别放到白天和卫应寒面前。
白棠的那份只有几张,卫应寒的那份却很厚,看一眼页码,竟然有近三十张,密密麻麻列写的全是卫应寒名下的产业和粗略概述。
卫应寒等白棠和对方律师大略翻了一遍,才道:“财产这部分要比对起来比较麻烦,我们先谈婚前协议书的具体内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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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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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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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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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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