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云挥手,“糖糖再见。”
看着白棠进了房间,他才收回视线关上门,转身,轻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直到坐回椅子里,才道:“先吃饭。”
卫应寒依旧没有动,“爸爸,我不想去国外。”
卫行云一手支额,侧目看着卫应寒,“我也不想去,但是,你很不让我放心。”
卫应寒上前一步,“我们退出节目就可以了,再也不见她。”
“可是你刚刚才答应糖糖明天要和她玩,你要反悔吗?”
那算反悔吗?
那不过是一时的联盟和妥协,只要不出国,只要不和小猪见面,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知道,卫行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抿唇思索,最后艰难道:“我保证,以后不再伤害她。”
“可是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卫行云道:“我不知道怎样约束你,所以只能让你远离,小寒,你懂吗?”
卫应寒捏紧了拳头,手腕的疼痛刺激着他想到了下午的疯狂。
如果要问他后不后悔,他的回答一定是不后悔,就算再来千百次他都是这样的选择。
可为此而出国,他同样明白,不值得。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我不知道。”卫行云道。
但我永远保持对你的警惕。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有些劣根性是生来就扎在骨子里的,谎言和残忍,恰好能消磨掉一个人所有的信心。
对这个儿子,卫行云感到很茫然。
“不过你既然答应了糖糖,那我们晚一天离开。”卫行云把饭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别再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卫应寒不忿,但无可奈何,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因为小猪突然给他擦药吗?卫应寒的视线落在通红肿大的手腕上,就是这一点可笑的药膏,让这一切乱了套?
卫应寒突然很烦闷。
再看一眼冷透了的饭菜,只觉得反胃。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精致的五官也因此失了几分颜色,脆弱而阴郁。
卫行云双目失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卫应寒的状态。
“这一家子可真是。”导演吁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疲倦不堪。
“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问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编剧推了推眼镜,神色难名。
导演靠在椅子里摇腿,目光追随着白棠而去,“糖糖这个小家伙,你怎么看?”
“可爱呀。”收票的工作人员积极接话,“鬼精鬼精的,特别聪明,偏偏还不让讨厌。”
编剧绕过了这个话题,“我只关心这一期的内容该怎么剪。”
导演仰头哀嚎,“啊!太痛苦了……”
如果按真实情况剪,就算只是一个小片段都能够让节目粉丝撕逼撕上热搜,但问题就是不知道公司让不让,卫行云又肯不肯,难啊难,他仅剩的几根头发都快愁光了。
白棠一进门,就被白凛逮了个正着,看见她手上的药膏,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事那么一猜,好家伙,白凛当即气了个眉毛倒竖。
他把白棠放到小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里,十分认真、严肃,甚至是严厉的给白棠上了一课。
最后似乎是为了帮助白棠洗涤心灵,还逼着她背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白棠:“……”
她爸疯了。
不过还好她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党史政治张口就来。
第二天一大早,白棠脸都没洗,牙也没刷,甚至连厕所都没有上,下了床就直奔卫行云的房间,一双又肥又短的小腿儿在走廊上跑到飞起。
卫行云来开的门,看见顶着一头乱糟糟小短毛,满脸朦胧呆萌的白棠,一下子笑出了声,“糖糖,起得这么早呀?”
白棠往房间里一瞧,“小寒哥哥?”m.χIùmЬ.CǒM
卫应寒拉了拉被子,盖住脑袋,床上只有一个突起的小山包,里头的人正缩着小身子一个劲的往下滑。
见人没走,白棠松了口气,挠了挠小脑袋,困意汹涌袭来,“还,还要睡……”
话还没说完,眼睛就闭上了,又点了几下脑袋,痘头就往前倒。
卫行云连忙去接,但白棠身后的人更快,大手一提,小家伙立刻升空,稳稳的落入了坚实强壮的胸膛。
白棠睁了下眼,认出是白凛,马上又脑袋一歪睡了过去,睡前还依赖呢喃,“papa……”
白凛给她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彻底把她哄睡过去了。
白凛要走,卫行云出声道:“糖糖挺有趣的,也很可爱。”
白凛脚步不停,只有简简单单一声,“嗯。”
白棠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又是睡到自然醒,一睁眼,白凛已经下楼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小床上活动了一下小腿小屁股,然后慢慢爬起来,掰着两条小肥腿坐正,开始打拳。
今天状态好,两套拳打下来依旧精神奕奕,一双大眼睛亮得跟抛过光似的,再加上一头冲天竖起的小短毛,别提多精神了。
舒气散功,白棠爬下小床,上厕所刷牙洗脸,做完洗漱就穿衣服穿袜子,在自己的小书包里放上一把奶酪棒,最后走到门口,换上blingbling的小鞋子。
下楼时刚好和苏若碰上,两个小姐妹,手牵着手一起下楼。
“糖糖,你怎么每天都是小揪揪呀?”陆小颖凭借身高优势一巴掌摁在白棠头上,摁了不止,还好好摸了一把。
唔,舒服~
白棠打开陆小颖的手,奶奶的声音硬是要绷得凶巴巴的,“不准摸,我自己,扎的。”
“哇,你自己梳头发呀,糖糖,你真厉害。”陆小颖大惊小怪,夸张的神色十分搞怪,但也是最捧场的那个。
他胡乱摸了把自己的小寸头,“我都不会扎头发呢。”
白棠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突然,一只新的手摸上了她的发顶,五指合拢,刚好抓住她的小揪揪。
白棠瞬间就像是用红绳子系住了的人参娃娃一样,被扼住了命门。
她挥舞着小手,“谁呀!不准摸我的,小揪揪!”
卫应寒冷冷一呵,“这不是小啾啾,这是……”
小猪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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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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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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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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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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