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客标领了命,自带队前往李府拿人。
李清堂官居礼部侍郎,乃正三品官职,拿此人下狱必是大事,所以林客标亲自带队才可保万无一失。
李府门前,大门紧闭。林客标冷哼一声,挥手道:“破门!”
有两名千户上前,齐齐抬脚踹出,门栓应声而断,大门洞开。
门内管家听见动静,迎上前来:“锦衣卫?!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是何人府上?”
林客标跨过门槛,冷冷扫了一眼管家,喝道:“——犯官李清堂何在!?”
“犯,犯官?”管家目瞪口呆。
林客标却没去管他,挥手喝令:“给我搜!”
一众锦衣卫纷纷而入。
早有家丁去后院报了李清堂。李清堂心头猛跳,却深知越是此时越不可乱了心神,他强打起勇气,气势汹汹朝前院走来。
林客标远远就看见了李清堂,噙着冷笑不语。
李清堂大跨步走来,朝着林客标怒目而视:“林总使!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李某家里发官威么?”
林客标冷笑连连:“犯官李清堂,现锦衣卫要拿你下狱,还不束手就范?”
“犯官!?”李清堂气得胡子直发抖,“李某何罪之有?早闻锦衣卫横行霸道,诬赖贤良,今日才算是领教了!我且警告你,我与苏太傅关系甚好,你若拿我,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客标笑意更冷,沉声道:“苏太傅?不妨告诉你,今日就是苏大人下令拿你!他已经在诏狱等着你了!”
“什么——!”李清堂大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李某何罪之有!凭什么抓我?!”
“等到了诏狱你自会知晓。”林客标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诏狱下,苏亦还在原处等着,他与李树年问问答答了许多问题,李树年早吃够了刑讯,可谓是知无不言。让苏亦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从李树年的叙述中,一点都没有提到戚宗弼的身影。当然这也可能是李清堂并没有告诉他,但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了——若是李清堂早早就提防着李树年了,那肯定是早就对他有了杀心,既然早有杀心,又怎么可能采用下毒这种不保险的方法?若真早就决定要杀李树年,有千百种更好的办法来保证李树年必死。Χiυmъ.cοΜ
“也就是说……”苏亦沉吟着,“对于杀你这件事,李清堂是仓促决定的?”
李树年愣了一下,也逐渐皱起了眉毛,思索半天后才答道,“好,好像是这样……不然他根本不用等我回来,在城外就可以安排高手将我截杀。”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林客标大步走来。他来到苏亦身后,俯身说道:“李清堂带到了。”
苏亦站起转身,正看到李清堂被四名锦衣卫押着走来。
苏亦拱手笑道:“李侍郎,别来无恙。”
李清堂急道:“苏大人!苏大人!何故缉拿李某?李某冤枉啊!”
“是么?”苏亦笑着侧过身子,把李树年露了出来,“看看这是谁?”
李清堂在看到李树年的一瞬间,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这,这,这……苏大人!切莫听信此子谗言呐!李某冤枉!”
苏亦笑着摇头:“我都还没说我听到了什么,你怎么就让我莫信?”说罢,苏亦肃容喝道:“李清堂!截杀送旨使者,论律当斩!你可知罪?!”
李清堂突然挣扎起来,身后的锦衣卫连忙将其制住,李清堂疯了一般哭喊:“冤枉!冤枉!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啊!”
苏亦脸色冰冷:“李树年已然招供,我已派锦衣卫去事发地调查尸骨,最迟明日就有结果,明日早朝陛下会亲自审你,有什么话留着去金殿上说罢!”
李清堂眼中浮现出绝望神色,忽然浑身一个哆嗦,下身顿时湿了一片,流下一滩黄水。
苏亦不再管他,留下一句“好好审问”,便转身拂袖离开了。
次日,金殿早朝。
三品礼部侍郎被锦衣卫不问青红皂白就缉拿下狱,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过朝官,早在文武百官等候在城门外时,就已经有不少人朝着苏亦投来奇怪的目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如今的苏亦也早也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独自一人而立的时候了,此时他的身边也围了不少人,有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有站队选择了苏亦的官员,林客标赫然就在其中。
林客标站在苏亦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锦衣卫已押了人过来,待早朝,大人一声吩咐,随时可以带上来。昨天审了他一夜,那老小子一口咬定戚宗弼才是主谋,他只是听令行事。”
苏亦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是不怎么信戚宗弼会做这种龌蹉事的。”
林客标抓了抓胡髯:“……不管是不是,只要戚宗弼粘上这事,总得脱一层皮。”
苏亦瞪了他一眼,林客标自知失言,哂笑着不言语了。
钟声响过三声,城门开了,百官陆续依次上朝。
龙椅上陈勋已然稳坐,龙袍加身,帝冠系珠。此时的他已没有了当初的青涩,帝王的威严也已然能在他身上初见端倪。
又是一番奏表,老生常谈。
待百官奏完,陈勋目光缓缓落在苏亦身上,正准备说话。忽有一老臣站出来——宗人府右宗正,三朝老臣张清夫,与戚宗弼私交甚好。
苏亦在心底叹了口气。张清夫一生清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只可惜也是个坚定的“戚党”,苏亦虽说从不与他为难,但张清夫每每逮住机会都要跳出来咬苏亦一口。这一次,苏亦不用猜都知道张清夫要说什么。
“臣,有事要奏。”张清夫头发花白,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陈勋也缓下了脸色,沉声道:“张大人,请讲。”
“哼!”张清夫狠狠瞪了苏亦一眼,“昨日锦衣卫,强行闯入李清堂李侍郎府上,将李侍郎缉拿下狱,据老臣所知,此事是苏太傅下的令——李侍郎乃朝廷三品大员,且不说是否有罪,就算有罪!但什么都没有查清,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拿官员下狱,此举着实让老臣寒心,让百官寒心!老臣不得不参奏苏太傅一本,恃宠而骄,嚣张跋扈,苏太傅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现在就这般大胆,那再等两年,岂不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勋面沉如水,转头看向苏亦。
苏亦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对林客标示意。
林客标朝着张清夫冷笑一声,大步走到殿门外,声音传来:“来人——带犯官李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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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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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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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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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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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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