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咧嘴一笑:“我真没跟你开玩笑。”
雪沏茗哭丧着脸:“我这一身功夫练到今天我容易么我?要没了功夫我岂不成了废人?我还要给我徒弟出气,我还要去东海打架,我还没揍过小白毛和叶哑巴……不带你这样玩儿的!”
“要命还是要功夫?”愚公一瞪眼,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命都没了功夫再高有什么用?”
雪沏茗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愚公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愚公出手迅如闪电,一指猛点雪沏茗檀中穴位,这一指下来,雪沏茗顿时就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阵阵翻涌!
“快住手——”雪沏茗大急。
愚公不管不顾,手指收回后又是一指点出,这次正点在当胸华盖穴,雪沏茗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内力在体内似一条大江开始逆流起来!
“我叫你住手——啊!!!”雪沏茗惊怒至极,再不管四肢具断,上半身使劲往前挣来,麻绳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
愚公缓缓吸了口气,轻声道:“别急,还差最后一下……”说罢,最后一指如电射而出,正中雪沏茗小腹气海穴!
“嘭——”一声闷响,以二人为中心,气流疯狂地往四周溢散开去——那是逐渐消失在天地间的内力。
“噗——”雪沏茗吐出一大口鲜血,双目呆滞,他感觉到气海中空空如也,而没了内力的支撑,境界荡然无存,就连身体表面大大小小伤口的痛楚也清晰了起来。但是……来自骨髓深处,那筋络压迫带来的钻心痛感也消失了。
“呼……”愚公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你停在锻筋境多久,筋络韧如钢绳,震得我手指都麻了。”
雪沏茗一怔:“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破而后立?!”
风声呼啸而至,一个白影唰地一下跳上峭壁,原来是那白猿提了坛子回来了。
白猿在脑后毛发里抓了抓,捏出个晶莹如玉的虫子来,那虫子与夏蝉有七分像,此时被白猿两指捏住,六条细腿正不停挥动。
白猿朝着虫子噘了噘嘴,然后直接扔进嘴里,咀嚼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愚公走过去拍了下白猿,接过坛子埋怨道:“说了让你不许动玉蝉!玉蝉在月圆夜会反哺山髓,真被你吃绝了种,还去哪找山髓去?”xǐυmь.℃òm
白猿大睁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愚公无奈挥手:“得了得了,下不为例。”
愚公先是回了趟屋子,然后提着坛子走回来,这时才顾得上回答雪沏茗的问题:“破而后立?那你也得有东西可以立才行呀。就你这千疮百孔的根骨,拿什么立?”
雪沏茗现在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痛,他龇着牙说:“那我的功夫怎么办?你现在又是要干什么?”
“功夫当然是废了呀。”愚公理所当然道,“功夫没了还可以重新练,命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愚公把坛子提到雪沏茗面前:“喏,这叫山髓,靠这玩意儿就可以为你重塑根骨,到时候你再练擎天霸王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雪沏茗咬着牙:“反正都这样了,你就说要我怎么做罢!”
愚公一摊手,雪沏茗低头一看,只见他手中的是一把银钉,每根银钉中空,里面是一根细如发丝的小孔。
愚公微微一笑:“你要做的就一件事……”
雪沏茗茫然抬头。
“……忍着。”
“噗!”一根银钉径直扎进了雪沏茗肩胛骨!
“啊——!”雪沏茗措不及防,顿时就是一声惨叫。
愚公却没给他缓过来的机会,手中连连挥舞,银钉一根根扎进了雪沏茗每一根骨头里!
愚公手中没停,嘴里也慢慢解释着:“擎天霸王功,从先到后,锻皮锻筋锻骨,你皮肉筋络太过坚韧,这银钉扎不进去,所以我必须先废了你功夫。”
不多时,银钉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雪沏茗全身,雪沏茗浑身冷汗淋漓,混合着鲜血一块儿,几乎是顺着皮肤往下淌。
他已经痛得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了。
愚公见银钉已然插满,又不知从哪找来了捣碎的草药,敷在雪沏茗伤口处替他止了血。忙完这些,他又掏出一片厚实树叶,舀了一点白乳颜色的山髓,小心翼翼地凑到银钉边上。
那银钉尾部的小孔一沾到山髓,山髓立马就顺着小孔往里吸去,不多时树叶中的山髓就全被吸了进去。
如此往复,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愚公才算是让每一根银钉都吸入了山髓。
然后愚公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银钉不能取,你就先搁着这吹两天风,等你适应了这痛楚了,我们再继续。”
雪沏茗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地方不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全是嗡嗡的耳鸣声,就连愚公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只是无意识地点着头。
愚公找来清水,给雪沏茗喂了点,说道:“我困了,先去睡了,你要是睡得着,也睡会吧。”
这话就像是一个信号,雪沏茗一听,心中那根弦终于是松了下来,脑袋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雪沏茗睡得极不安稳,在睡梦中都还不时皱眉,被身体上的痛楚折磨得苦不堪言。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间雪沏茗感觉有人在敲打自己。
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刺眼的阳光渗透进来,雪沏茗顿时又猛地把眼闭上,等逐渐适应了光线,雪沏茗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还是那副模样,整个人呈大字型被捆在架子上,浑身插满银钉,只是伤口开始愈合,已经没那么痛了。
眼前就是峭壁下的万里丛林,山脉起伏,天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啪——”一个啃了一半的果子砸在雪沏茗脸上,沾了他一脸的汁水。
雪沏茗转头一看,发现白猿就蹲在不远处,一手拿着一个果子啃着,而身边还摆着一大堆果子,此时正斜眼看着雪沏茗。
见雪沏茗转头看过来,白猿唰一甩手,果子脱手而出,正中雪沏茗额头。
“你他娘故意的吧——”雪沏茗大怒,“是不是小时候没挨过黑社会毒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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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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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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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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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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