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一直就住在鬼见愁东海总坛的这座岛上,不过自从那日他在杀心殿后的断崖上与傅一然那老头起了次冲突,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杀心殿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事就在岛上各处转悠,几乎快把整座岛都转遍了,不过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知道这座岛叫什么名字,所有人都只把此地称作“总坛”。
也不是全无收获,在岛上,阿三不仅摸清楚了岛上的地势走向,山道栈桥,就连一些人迹罕至的小道他基本都找到了。他还在岛的最东边看到了鬼见愁所谓的“家虎”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东海总坛号称八百家虎常驻,江湖人人只知家虎凶猛,杀人手段层出不穷,却不知这些鬼见愁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
阿三亲眼看到有大型货船在岛边靠岸,货船上下来的皆尽是被捆在一根绳子上的稚童,多是从四五岁到十二三岁,很少有大于这个年纪的,这些稚童从船上下来,双手被捆住,仿佛是被押送的犯人,也不哭闹,脸上只看得见恐惧神色,身上多有皮肉伤痕,显然是因为苦恼受过刑,以至于不敢再发声。而更令阿三惊惧的是,他光凭一眼看去,都能看出这些稚童根骨皆为上佳,显然是已经经过一番筛选才被送来此地。
这些稚童下了船后有百鬼楼的专人分批带走,当阿三想要跟上去看时,却被拦了下来。拦住他的是百鬼楼的执事,是百鬼楼总执韩凛生手下的人。
拦下他的理由是——他不是家虎。
阿三悻悻作罢,谁知就在几天后,当他爬上最东边那座山峰,从山腰的一道裂谷穿过后,入眼的山脚下正是畜养家虎的地方。
当天阿三看到的正是前些天被押送来的那一批孩童,当时他们正被逼着围坐成一圈,中间是两只饿狼正在互相撕咬,不少孩童被吓得哭出声来,迎接他的立马就是一记鞭子。
后来阿三便每天都去,家虎的训练内容也从观看野兽变成了互相捉对厮杀,真刀真枪,每天都有人死在对方的手里,有些人被砍断了手脚倒在地上哭喊,作为对手的孩童若是不忍再下手,便会迎来鞭打,直到再次拿起刀剑了解对手为止。阿三甚至亲眼看到一个四五岁的稚童在挑断对手手脚筋后,毫不迟疑拿起匕首捅进了另一名孩童的胸口。孩童的人数随着天数慢慢变少,直到有一天阿三再去看时,空地上再无一人。
阿三心中有着疑问,那些剩下的孩童去了哪?可惜没人肯替他解答。m.χIùmЬ.CǒM
这一日一早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司空雁找他。
昨夜刚下了雨,山路有些湿滑,山路两旁的树叶上不时滴下残积的雨水来,打湿了阿三的肩头。
来到杀心殿外,阿三才发现傅一然已经等在门外了。
傅一然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率先转身进了殿。
阿三跟着进去,绕过屏风,穿过前殿。走进大殿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摆在正中的玉榻——现在说是玉榻已经不合适了,那本来就是一块整块的温玉,据说原先是被当做睡榻来用的,但司空雁来了后不知为何把这一大块温玉改成了一个祭祀台。
祭祀台上还燃着袅袅青烟,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也许是那块温玉的缘故,大殿里一直都是冬暖夏凉,司空雁就在祭祀台不远处摆了个檀木几,案几上摆着一壶酒和几封书信。
看到阿三进来,司空雁招呼道:“半月不见,近来可曾安好?”
阿三盯着司空雁看了看,问道:“你好像心情不错?”
“哈哈,”司空雁大笑,“连你都看出来了?”
阿三点头道:“有什么好事?”
司空雁眼中的兴奋毫不掩饰,凑近几步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把北羌王杀了!”
阿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北,北羌王……是那个北羌王?!”
司空雁抿嘴笑道:“就是那个北羌王。”
“嘶——”阿三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呐。”司空雁大笑,转身把案几上的两个酒杯倒满,端到阿三面前道,“当浮一大白否?”
阿三犹豫了一下,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然后才问道:“这就是……将军?”
“不——”司空雁喝掉杯中酒,眯眼道,“——这只是开始。”
阿三冷笑一声:“那闰朝呢?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闰朝覆灭的那一天?”
“莫急莫急。”司空雁又替阿三倒了杯酒,“我既然答应了你,那肯定会做到,我的能力能做到哪一步,这么久你是亲眼看到过的,难道你还不信我?我说了,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那我们就是合作者,你也不是我的下属——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这些天跑了那么多地方还没人来管你?”
阿三眼皮一跳:“你知道?”
司空雁对他眨了眨眼:“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地要多。”
阿三被他看得久了,心里竟有些发憷,他后退一步,仰头喝酒避开了司空雁的目光。
这时,有密司阁的执事走了进来,傅一然走上前去,从执事手中接过一封书信,然后才递交给了司空雁。
司空雁随手扔掉酒杯,拆开信来看,信中字数似乎不多,司空雁两三眼便看完了,抹了揉成一团丢还到傅一然身上,道:“又是毫无线索,让他们继续找。”
阿三正想转移话题,顺口问出:“找什么?”
司空雁一愣,似乎没想到阿三会问及和他无关的事,随后摆了摆手道:“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是点睛石。”
“点睛石?”阿三差一点就惊呼出声了。
“怎么?你知道?”司空雁被阿三的回答吸引了过来。
“嗯……”阿三摸了摸鼻梁,“曾听我师父提起过,你知道,我师傅是……”
“哦……”司空雁恍然,“差点忘了,你师傅医术无双,想来肯定也是知道点睛石的传闻的。”
阿三附和着点了点头——他不仅知道点睛石的传闻,还知道点睛石已经被杨露吃进肚子里了。
“那个,”阿三舔了舔嘴唇,“你找点睛石做什么?”
“能做什么?”司空雁不以为意,“传闻点睛石生死人肉白骨,我自然是用来救人的。”
“救谁?”阿三忙问。
司空雁瞥了阿三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阿三自知失言,摆了摆手道:“这天下这么大,你去哪里找?”
司空雁盯着阿三看了许久,直到看得阿三都觉得不自在了才开口说道:“你有所不知,这颗点睛石本就是鬼见愁之物,后来遗失了。”
阿三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杨露吃的那颗点睛石居然是鬼见愁的?!
“那……”阿三咽了口唾沫,“是被人盗了?”
司空雁摇头:“非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为何?!”
“为了引出另一颗点睛石。”司空雁缓缓说道。
“有两颗点睛石?!”阿三惊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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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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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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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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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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