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雪沏茗的耳朵动了动,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去。
“怎么了?”唐锦年手里拿着饶霜的扇子,正不停地摇着。
“有声音……”雪沏茗抓了抓后脑勺,却没看到人影,“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唐锦年用扇子挡在额前,眯着眼睛四处扫着:“哪呢哪呢?”
“……可能听错了。”雪沏茗摇了摇头,就欲提步继续赶路。
“有人的……”雪娘突然伸出小手拽住了雪沏茗的袖子,指了指远处一个地方,“在那里。”
“哦?在哪?”唐锦年顺着雪娘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雪沏茗挑了挑眉毛,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有了方向,再仔细一看,二人果然发现了蹊跷,在视野尽头的戈壁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黑点,此时用心看去,也依稀像是个趴在地上的人影。
“哟呵——”唐锦年惊讶地拍了拍雪娘的脑袋,“小丫头眼力不错啊——是个练武的苗子!”
雪娘瘪了瘪嘴,转了个身背对着唐锦年。
“呵……呵……”唐锦年笑地很尴尬。饶霜在他背后掩嘴偷笑,道:“她肯定还记恨着你呢。”
“先救人吧。”雪沏茗沉声说道,抱起雪娘率先往那个人影大步跑去。
几人中饶霜轻功最好,她提起身形在空中几个腾挪急掠便到了那人身前,跑在后面的唐锦年和雪沏茗看到饶霜见到那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雪沏茗几步跑到,看到地上那人装束不禁也愣了:“呃,北羌兵?”
没错,晕倒在地上这人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黑褐色,但那一身衣甲带有明显的北羌特色,再联想到近日的遭遇,所以雪沏茗一行人先入为主的就把他当成了北羌的士兵。
“不对。”雪沏茗皱了皱眉,把地上这人翻了个身,让他仰面朝天,“……是那天在望北关见到的那个人。”
唐锦年吹了个口哨:“看来望北关已经出事了。”
饶霜拨弄着发梢,秀眉微蹙:“我们离开那日望北关还好好的,这人当时也在……难道此人是北羌安插在望北关的谍子?”
“这说法不对。”雪沏茗摇了摇头,“如果这人是北羌谍子,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般凄惨模样?难道北羌打输了不成——百万大军打不下来一个望北关?反正我不信。”
雪沏茗侧头看了看唐锦年,却发现唐锦年正盯着地上的人的脸发愣。
“你魔怔了?”雪沏茗推了推唐锦年。
“不是……”唐锦年微微摇头,指了指这人腰间的双刀,“我想……我记得他是谁了。”
……
唐锦年把之前如何遇见叶北枳的事娓娓道来,与众人说了个明白。
“你是说……他是个镖师?”饶霜盯着方定武端详了半天,试探着问道。
“以我遇上叶哑巴那日的情况来看,想来是没错的。”唐锦年点了点头。
饶霜咬了咬嘴唇,目光有些复杂,只听她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我好像也对他有印象。”xǐυmь.℃òm
“你也见过他?”唐锦年张了张嘴巴。
“嗯……”饶霜点了点头,“……在眉州。”
唐锦年恍然大悟:“那就没错了——当时他和叶哑巴正是押镖去往眉州的。”
“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叶哑巴他还活着?”雪沏茗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表情却也没看出有多惊讶,他戏谑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他已经被抓了就等秋后问斩了呢。”
此时方定武已经被喂着喝了些水,被雪沏茗背在背上赶路。
“他会被抓?”唐锦年挥了挥扇子,“他那不说话只动手的性子,谁敢抓他?”
“不过我也纳闷儿……”唐锦年摸着下巴,“你说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去鬼见愁分舵杀人?还闹得这么大……以他的性格应该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吧?”
雪娘抬起头看向雪沏茗,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是不是那个背刀的唔——”
不等雪娘说完,雪沏茗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饶霜斜着眼看了看雪沏茗,似笑非笑。
“嘿……嘿嘿……”雪沏茗干笑了两声,“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他……也说不定呵?”
“总不可能整个分舵都招惹了他吧……”唐锦年还在兀自想着这个问题。
饶霜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她突然插话道:“虽然不认识你们口中的那个叶哑巴,但想来应该就是我在酒楼见到过的那人,当时他与这名镖师就坐在一起,依我看嘛……他似乎也不像是弑杀之人,想必他做出屠尽分舵这种事也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的。”说罢,饶霜还瞥了雪沏茗一眼,风情万种。
雪沏茗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女人知道些什么。
还好唐锦年解除了他的尴尬,只见唐锦年把方定武接过来背到了自己背上,说道:“过都过去了就别说,加快脚程先到凉州府找个郎中,把这人给救活问上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唐锦年走出去一段距离,突然回头看去,只见雪沏茗却还站在原地,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天边残阳似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饶霜朱唇微启,想说什么却被唐锦年抬手打断了,“没事,我们先走。”说罢,转身往前走去。
小雪娘站在雪沏茗的身边,她看了看雪沏茗望着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这个高大的男子,用糯糯的声音说道:“雪沏茗……你不开心?”
“呵呵……”雪沏茗双眼笑成了两个月牙,他摸了摸雪娘的脑袋,“没有的事……你要叫我师傅。”
雪娘使劲甩了甩头,把男子的手甩了下去,她瘪了瘪嘴:“——不叫。”
雪沏茗笑了笑,不以为意。他从腰间解下葫芦,摇了摇,里面空荡荡的,原来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完了。雪沏茗低头看了看雪娘,把手伸过去:“你那儿还有酒么?”
雪娘看了看他,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小壶:“我也不多了……就这么点儿了。”
雪沏茗接过来摇了摇,果然只剩一丁点儿了,估计也就一口的量。他打开盖子,把鼻子伸到壶口闻了闻,熟悉的酒香直达脑门。
“哗——”酒被尽数撒在了地上,浸入了土里。
雪沏茗仰头接住了壶口残留的最后一滴酒,舔了舔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齐老哥,走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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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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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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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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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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