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阿三眉毛一挑,转头看向披头散发那人。他知道,那人是不会真弄个天字号来对付定风波的,那么眼前这名老仆,必然有其特殊之处。
“嘿……”阴影里传来一声笑声,“怎么?不信?”
阿三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天字号自是没错,只不过……他是二十年前的鬼见愁天字号。”阴影里,披头散发那人枯槁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时的鬼见愁,还没有什么四字词牌,也没什么无字号,那时,不管你有多厉害,都给归在了天字号里……”
一边的佝偻老头笑着冲阿三弯了弯腰:“呵呵……是小主人抬举了,我只是个伺候人的老仆罢了。”
阿三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荒诞,阴影中披头散发这人,虽说要比他师兄戚宗弼还要年轻几岁,但是因为长年不见阳光,一脸的灰败枯槁,状若厉鬼,说他是个年近八十的将死之人也有人信,但此时这老头口口声声地叫他小主人?阿三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阿三的疑惑,摆了摆手解释道:“傅伯是当年我老师渗入鬼见愁时,第一批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里的,后来老师仙去,那批人里,如今也只剩下傅伯了。”
“他能对付定风波?”阿三仍然不知此人深浅,故有此问。
阴影里的人笑而不语,那个叫傅一然的老头笑眯眯地拱手:“只要那个叫定风波的能上来,老朽自当尽力一试。”
“嘭——!!”
叶北枳在空中无处着力,不由自主地被往后弹飞,耳畔的风声呼呼吹过,景色迅速拉远,视野中,下盘扎稳在地上林九牢也全数吃下了这一刀,却也受不住这力,两手虎口爆裂,连退数步想要卸力但还是被掀了跟头,滚出去老远,撞断一棵树后停了下来。
天下第一的刀法?叶北枳微微闭眼,胸口有些沉闷,想来刚才那一下硬碰硬已然是受了内伤。
什么是天下第一的刀法?后背撞上了树枝,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断裂的树枝在叶北枳脸上划出血痕。
我哪里会什么刀法?
哎……叶北枳慢慢睁开了眼,往上看去。两旁的树木还在不停倒退,空中的阳光有些刺眼。
若要说刀法的话……
记忆如疯长的野草一般,蔓延开来。
“啪——”一只大手狠狠地拍在了叶北枳背上,把他拍了个趔趄。
叶北枳转头看去,是个有些沧桑的脸,满脸的胡子拉碴,只听他大声吼道:“中午没吃饭还是怎么的?!他奶奶的……挥刀用点力!你是要绣花还是要杀人?!”
叶北枳疼得龇牙咧嘴,不用看也知道,背后肯定又多了个巴掌印。
那人走远了,叶北枳还能听见他边走边在自言自语:“妈了个巴子……老子最烦这些新兵蛋子,都他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那个人叫牛大勇,是他的营长,他现在所在的营叫做飞凫营,是个步兵营,也有人叫他们炮灰营,最常做的就是打前锋和断后。
叶北枳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羡慕,若是他也当了营长就不用每天挨训了,还可以训别人。
这种羡慕只持续到了他第一次上战场。
那是一场遭遇战,他们飞凫营遭到了伏击。
叶北枳记不太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片混乱的人影,有人挥刀,有人倒下,和震天的喊杀声。当身边的一名战友被一刀砍成了两截后,他终于回过了神来,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脚乱地将鲜血抹在脸上,然后倒在地上装死,但身子却在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叶北枳感觉被人抓着领子提了起来,他抬头便看到了牛大勇那张染血的脸,正严肃地看着自己。
“营,营长……”叶北枳无意识地喊道。
“啪——!”一个大耳瓜子扇在了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下次!如果不想被杀死,就杀死别人!”营长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叶北枳捂着脸,他发现营长的前胸皮甲上,有着好几道伤口,却唯独背上完好如初。Χiυmъ.cοΜ
当夜扎营时,叶北枳看到营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轻轻走过去,看到营长脚边摆着一包碎银子,手里捧着飞凫营的花名册,正从名册上划掉一些名字——那是今天没能回来的战士们。每划掉一个,他便从那包碎银子里拿出几粒来放在一边,旁边已经放了几堆已经分好了的碎银。
叶北枳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营长像是没有发现叶北枳的到来,静静忙着手头的事。
渐渐地,那包碎银就所剩无几了,营长也终于划完了名册。营长拿起那已经快空了的小包,放在手中掂了掂,苦笑着摇了摇头,把它收进了怀里,将地上那分成好多堆的碎银分别用纸包好,营长这才站起身来。
“嗯?”营长一转身便看到了叶北枳,“你不去睡觉跑这来干啥?”
“啊!我我……”叶北枳手足无措,从心里他还是有些怕这个营长的。
营长却没有管他,问完这一句便自顾自往营地走去,叶北枳跟在后面,不敢离近了。
“对了。”营长突然停步转过头来,叶北枳也赶忙驻足,“那个……今天给了你一巴掌,你别往心里去。”
“啊?”叶北枳没想到眼前这人身为营长,居然会给自己这么个小兵道歉,有些结巴地答道,“没,没事的。我,我没有记恨……”
营长没有听叶北枳说完,他点了点头:“嗯,我记得……你叫叶北枳是吧?多大了?”
“十,十四!”叶北枳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他不敢相信营长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嗯……”营长轻轻嗯了一声,“倒是年轻,不过在战场上,别人可不会因为你还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叶北枳张了张嘴,觉得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再一回神,营长却已经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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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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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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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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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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