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已经没有多余时间留给雪沏茗瞎想了。
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军营,雪沏茗不敢再停留,一眼扫过,随便寻了个人稍微少些的方向,一头扎了过去。
这些士兵若是在平日里的战场上,披上重甲,骑上骏马,皆是那势不可挡的杀人利器。但放在此时,在雪沏茗面前他们只不过是些身手好些的寻常军士。
这些士兵见雪沏茗迎头冲来,毫不畏惧地拦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雪沏茗也是毫不客气,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离他最近的那名士兵跟前,那士兵伸手来抓,在雪沏茗眼里,就连他脸上的狞笑,眼角睫毛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说时迟那时快!士兵的手才刚刚伸出一半,只见雪沏茗肩膀一扛!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这一撞力大如斯,那名士兵竟被硬生生顶上了天!天色昏暗之下,也不知那名士兵到底飞了多高,稍许之后才听见“嘭”的一声,如麻袋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的声音。旁边的军士低头看去,只见这士兵整个胸膛都凹陷了进去,胸骨尽折,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场面上有了片刻的寂静,雪沏茗心底刚想庆幸这帮兵蛋子被镇住了,然后军营里便爆发了比刚才更大的喊杀声——
“抓住他——”
“拿他祭旗!”
“点天灯——!”
“车裂!车裂!”
“杀啊——!”
雪沏茗反而被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如此悍勇,此时他再笨也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于是连忙将内力催动到最大,身形在士兵之间灵动游走,遇到实在绕不过去的就一肩膀撞飞,但凡被他撞过的,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了,但这帮士兵竟然还是悍不畏死的围了上来。这帮人,用飞蛾扑火已经无法形容他们了,他们简直就是拍打礁石的浪潮,明知结局是支离破碎,却仍要前赴后继!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在几处错落的篝火的照耀下,军营里影影绰绰,人潮涌动。雪沏茗就如同这波涛中一名搏浪的弄潮儿,每每以为“浪潮”就要将他淹没时,他总能一个飞腾便越众而出。
即便如此,雪沏茗却也是有苦难言,在这成千上万的人的包围中,他的身遭屡屡险象跌出。光线本来就昏暗,再加上士兵太多遮挡着视线,他已经分不清到了军营的哪个方向,只能凭借着感觉往边上移动着。
就在雪沏茗暗自祈祷不要跑错方向时,一声声的嘶鸣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雪沏茗大喜过望!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里不是他来的方向了,但现在这处却是最能确保他能逃走的方向。
原来这是个骑兵营……雪沏茗心中暗暗想到。之前听到的嘶鸣声正是有些受惊的马群发出来的,此时离得近了,马身上特有的那股臭味也散发了出来。
不知不觉,竟然逃到了军营里的马场,真是天助我也——雪沏茗开心得就差仰天大笑了。
这里已经是军营的边缘,能跟在雪沏茗身后的士兵也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雪沏茗纵身一跃,踩在了马场的栏杆上。他蹲在栏杆上,笑嘻嘻地回头望向追赶在身后的军士:“嘿,小爷不陪你们玩了,你们自己玩蛋去吧——”说罢,直接一个飞跃,跨身骑在了一匹灰马背上。
“驾——!”此时还没真正开始打仗,这些马并没有戴上马嚼子和缰绳,雪沏茗只得揪住了它的鬃毛,双腿一夹马肚,就欲策马远遁。
“唏律律——”
“哎我干你娘——”
灰马一声嘶鸣,前脚一抬,人立而起,只听“噗通”一声,雪沏茗便被甩到了地上。
雪沏茗在地上揉着屁股,破口大骂,心中却暗暗吃惊——这畜生竟然认主?!这到底是个什么军队?!
雪沏茗不敢再继续发愣,喊杀声再次从身后传来了,是那些士兵终于赶了上来,抓住马场的栏杆便争先恐后地翻越过来。
雪沏茗暗骂一声运气真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籍着夜色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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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门被人一把推开,夜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雪娘坐在桌前看着来人,煤油灯映得她小脸红红的。
是雪沏茗。
“雪娘,我们该走了。”雪沏茗摔上门,望着坐在桌前的小女孩。
女孩歪了歪头,哦了一声,便走进里屋去收拾东西了,就和以往一样,什么都没问。
雪沏茗走到桌子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脸色有些难看。他回想着来到北羌以后发生的事,自从遇到岐黄社那三个人开始,事情就变得扑所迷离了起来。岐黄社,情报,两国大战,望北关,闰朝诈败,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根根的丝线将一切串连了起来。
雪沏茗揉了揉发疼的脑仁,不再去想这些,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地方不能再呆了。至于去哪他已经想好了——去边关戈壁中的那片绿洲,北羌要打望北关,必然绕不过那人。毕竟有些情分,雪沏茗还是打算去告诉他一声。
正想着,雪娘提着个包袱从里屋出来了,二人的东西本就不多,所以收拾起来也是很快的。
雪沏茗从雪娘手中接过包袱背在背上,拉起她的小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呃——”雪沏茗看着眼前的一切,揉着额头,他的头更疼了。
黑夜中,小屋不远的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些人如同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当地,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是身上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可以看见的煞气,让人心惊。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村子里的其他住户居然没有一户人家被惊醒过来,甚至就连雪沏茗都没有察觉到这些人是多久找上门来的,诚然这和他之前在发神有关,但这么多人能做到这般地步,也确实太恐怖了一点。wWW.ΧìǔΜЬ.CǒΜ
雪沏茗放眼一扫,这里的人并没有之前在军营里那么多人,但成百上千大致还是有的。
雪沏茗皱了皱眉头,他有些疑惑,之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仔细确认过了,确实没有人吊在自己后面……那这些人是怎么找来的?
“嘿嘿……”瓮声瓮气的笑声从人群里传来,雪沏茗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小山一般的身影分开人堆走了出来。
“来我罗汉军探营,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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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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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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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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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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