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街说是一条街,其实就是个不大不小的胡同,离内城说不上太远,却也不近——再近了就不是寻常百姓可以住的地方了,那里坐落的都是王公大臣们的宅子。
福照大院是一个常见的四合院,里面总共住着三户人家,算上叶北枳和池南苇,那就是四户了。
叶北枳看着这个地方点了点头——夜凡倒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找了这么个地方。
“叶公子?”福照大院门前早就有人在此侯着了,见叶北枳二人过来,便走过来发问。
叶北枳打量了一眼这人,点了点头:“是我。”
“我家主人吩咐小的在此等候。”这人躬了躬身子,“叶公子这边请。”说着,带头往里行去。
“这里就是二位的住处了。”这人把叶北枳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这屋子里外共两间房,门外还有着一块小小的菜地,不过此时只有杂草在里面生长。
叶北枳冲着人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显然是已经被人提前收拾好了,并不显得杂乱,家具也是一应俱全。
那名下人此时走了过来,从怀里摸出厚厚一叠银票递给池南苇:“这是主人让我转交给叶公子的——总共纹银千两,我家主人说了,若是不够他再托人送来。”
“够了够了,代我谢谢你家主人。”池南苇双手接过,客气地说道。
“那小人就告退了。”下人微微颔首,离开时还带上了房门。
“啧啧——”池南苇在屋里四下打量着,“那夜凡可真是大方,又送房子又送钱的……他到底欠你多少钱?”
“他欠我一条命。”叶北枳把包袱放在床上打开,将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放好。
池南苇看着坐在床上的叶北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突兀地一红。
“……我来吧。”池南苇接过叶北枳手中的衣物。
叶北枳顺手递给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外。
隔壁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那是他们的邻居。
老太太正在吃力地搬着一架躺椅,一抬头就看到了叶北枳。老太太冲叶北枳笑着点了点头。
叶北枳眨了眨眼,走过去接过来老太手中的躺椅。
“搬哪儿去?”叶北枳问道。
老太太笑呵呵的:“呵呵呵——小伙子人真好……放院子里就行啦。”
叶北枳替老太把躺椅放好,老太太躺上去,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呵——谢谢你啊小伙子……呵呵,人老了,就想晒晒太阳……”琇書蛧
“……嗯。”叶北枳点了点头。
“哑巴——我们得去买……”池南苇此时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老太太不禁一愣,“……嗯?这位是……?”
“哦呵呵——好俊俏的小姑娘……”老太太乐呵呵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漂亮。”
池南苇被说得满脸通红:“大娘你说笑了——”说着,拽了拽叶北枳袖子:“这位是——?”
叶北枳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说……你们是才搬过来的?”老太太指了指叶北枳他们屋。
“是的,刚刚才来。”池南苇答道。
老太点了点头:“嗯……我也才搬过来不久,我儿子把我接过来住滴。”
叶北枳转头问池南苇:“你刚刚叫我作甚?”
“啊,对对对,”池南苇终于想起还有这一茬儿,连忙说道,“我们得出去买点菜,不然晚上可没饭吃。”
叶北枳刚要点头,那边老太太却忙不迭接口道:“别忙活了,晚上就到老太那去吃,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叶北枳眼珠子一转,看向老太。
池南苇挥着手:“不好吧大娘……这,方便吗?”
“嗨——有什么不方便的?”老太太一摆手,“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多几个人热闹!”
“你一个人?”池南苇疑惑地问道。“不是还有你儿子吗?”
“哼——那小子公务繁忙,”老太嘴里虽然哼哼唧唧,却也不像生气,“不管他,我们自己吃。”
“你儿子是……当官的?”池南苇听出来了。
老太笑呵呵地点头:“是啊——我儿子,我儿子可是状元!”
“好厉害!”池南苇确实惊讶了,没想到邻居家居然住了个状元。
“大娘,还未请教——您贵姓啊?”池南苇问道。
“我?我姓于。”于老太打量着二人,“那您们呢?”
“我叫池南苇,他叫叶北枳。”池南苇指着一旁的叶北枳,“他不爱说话,你不用理他。”
“哦呵呵——挺好挺好,”于老太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你们小两口是来京城做什么呀?”
“咳咳——”叶北枳被口水呛着了。
池南苇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于大娘你别乱说——我们不是……”
“呃?”于老太张了张嘴,有些愕然,拍着自己的嘴说道,“哎哟——莫怪莫怪,是我老太婆多嘴了。”
京城的天气是要比蜀地要更冷一些,风一吹过,于老太搓了搓手:“哈,这天怪冷的……老太我还是回屋去吧。”
老太太踱着步进了屋,留下叶北枳和池南苇站在院子里,有些尴尬。
“……晚上,晚上你睡里屋。”叶北枳抬眼看了看还红着脸的池南苇,“……我睡外面。”
池南苇点了点头,不敢看他。
“我……出去一趟。”叶北枳说了这句话就径直走出了福照大院,他也觉得气氛太尴尬了。
池南苇望着叶北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有些发愣。
心里有些东西,像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被人不经意间就挑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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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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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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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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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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