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岁看起来和马宏差不多的猎户走过来,问道:“大宏,这么早把人都叫回来,咋啦?”
马宏正色,把密林中的所见徐徐道来,听者无不变了脸色。一个年纪轻轻的猎户更是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说道:“要,要不……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说些什么混账话!”马宏呵斥道,“大家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我们走了,他们回来见不到人,肯定还得去林子里找我们,遇到大虫怎么办!”其余猎户都点头附和。
年轻猎户嘴唇怯懦的动了动,不再言语。
说话间,又有猎户断断续续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马宏默默地清点着人。
“只剩彪子那一组了……”马宏和之前那名与他差不多大的老猎户交流着,“彪子和谁一起走的?”
“好像是耗子,”老猎户想了想答道,“耗子才上山没几次,彪子说跟着照应他。”
马宏点了点头。
此时所有猎户都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着,场面上静得可怕,只有偶尔风吹过树林的声音簌簌作响。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马宏众猎户都警觉的抬头看去,脚步声是从众人正前方一处林子里传来,也是离众人最远的林子。
“嘭——”两个身影从一片灌木中撞了出来。
“是彪子!”马宏他们都笑了起来。
远远的,只见彪子他们正朝着这边挥手,马宏这边也举起手来远远的呼应着:“这边——彪子!这边!”
叶北枳眼睛眯了眯。
彪子在前,耗子落后他一个身子,两人都往这边狂奔着,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
此时众猎户终于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他们……”马宏犹豫的拍了拍身边的老猎户,“他们……怎么了?”
远远的,只见狂奔中的彪子仰头向天,一声大喊嘶吼了出来。
“快——快跑!”
“吼——!”
大吼声传进了众猎户耳朵,还未有反应时间,又是一声贯彻整个山林的啸声将彪子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下去!
两个如小山一般大小的老虎从林中跃出,两只老虎一大一小,皆是吊睛白额,端的是威风凛凛。
这两只畜生,虎目朝这边睥睨一望,四足一迈便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此时众猎户已经齐齐变了脸色,有人两股战战,更有甚者甚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正是之前那位年轻猎户。
马宏也是面色惨白,叶北枳在他身边,听见他嘴里说道:“是,是虎王……这下玩大了……”
叶北枳见他还在喃喃自语,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推,他才回过神来。
马宏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了,一清醒过来,立马便是一声大喝。
“是虎王——大家快跑!”
众人听此大喝终于是反应过来了,都忙不迭的往下山路上跑去,就连之前因为腿软倒在地上的年轻猎户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了,此时跑在第一个的便是他。
马宏面色上满是惊慌和焦急,他冲着那边大声喊道:“彪子!耗子!再跑快点!”
彪子和耗子此时离这边已经不到百米,不过身后的大虫也是紧追不舍,并且还在逐渐拉近距离。
马宏见大虫距离这边已经不远,他咬了咬牙,拉了把叶北枳,说道:“叶老弟,我们快跑——再不跑一个也跑不掉了!”
一拉之下却没拉动,马宏抬头正看到叶北枳怔怔地看着老虎的方向。此时老虎已经快到这边了,马宏几乎已经可以闻到老虎身上的骚臭味了,他语气中都带着颤抖:“叶老弟!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叶北枳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还冲马宏笑了一笑,然后又转头看向虎王那边。
见叶北枳这样,马宏此时一脸的绝望,直当叶北枳已经被吓傻了,他咬了咬牙,终于一声叹息,转头往山下狂奔而去。
耗子此时已经快哭了。没记错的话这才是他的第三次上山,没想到就要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次了。脚下地面的震动和身后沉重的喘息声都在提醒着他——只要一回头就能和大虫来个面对面。
耗子看着正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身影,那是彪子哥,他此时还在挥着手,嘴里大声喊着让那边的人快跑。耗子看向那边,那边的人早就跑完了,此时就剩下一个人,好像就是宏哥家里那个病人,此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应该是被吓傻了。
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了,他俩离那个吓傻的“病人”也越来越近了。
——说不定这个被吓傻的人能帮我们拖延片刻?
耗子心里忽然邪恶的想道。还是不行,这有两只老虎,他就算拖延了一只,还有一只谁来拖住……耗子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跑在自己身前的彪子。
我……我还不想死!
耗子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跑在他身前的彪子的衣领,使劲往后一拽!彪子失去平衡,加上惯性的作用,摔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
耗子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低头看去,正好就看到彪子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看了过来。耗子几近疯狂的大喊着:“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就这样,耗子越过了叶北枳,风一般的往山下跑去了。
彪子翻滚了长长一段距离,终于是停了下来,此时他离叶北枳不远,一停下来就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一爬过来就对叶北枳说道:“你你,你不会是被吓的跑都不敢跑了吧?”
叶北枳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其实彪子也吓的够呛,说话打着结巴,嘴唇不住的颤抖。
叶北枳转头去打量着两只老虎,这两只大虫确实都比平常所见的要大上不止一号,其中最大的那只更是像座小山一般。此时两只畜生都停了下来,小点的那只围着两人转悠,大的虎王就坐在二人前方,戏谑地看着他们。
从一只畜生的眼神里能看出戏谑这种情感来,叶北枳也觉得很好奇。这时,彪子又凑了过来,小声的对叶北枳说道:“你,你听着……等我我冲上去,你就跑……记,记住,别回头……”琇書蛧
彪子咽了口唾沫,又接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死的话,你替我给我家那口子带句话,就说……别替我守寡,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这话……你自己去说吧。”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彪子转头看去,却只看一柄柴刀带起的阵阵残影。
“吼——”一声凄厉的虎啸传来。
围着二人转悠的那只大虫应声而倒。
彪子看着叶北枳将柴刀从老虎眼眶里抽了出来,一脸的惊恐。
“我记得你说……”叶北枳被溅了一脸的虎血,转头看向虎王,浑身杀气已经如有实质,令人窒息,“你说……老虎可以卖钱?”
彪子楞楞的点了点头。
虎王低声咆哮了一声,上身伏低,警惕地看向叶北枳。
它闻到了一种令它心惊胆战的气味,这种气味叫做死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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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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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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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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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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